「你膽子倒是好大,居然敢公款私用。」金嫂這下逮著出氣筒了,指著小玲就大罵起來,「你還把顏小姐放在眼裏嗎?」


    其他人也竊竊私語的,小進更是挪過來:「顏小姐,要去拿槍嗎?」


    我抿了抿唇,仍然順著茶幾的空地不緊不慢的走著,落地窗外的天空,仍舊陰沉。停下腳步,我掃了一眼大夥兒。還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玲。


    大家都想小玲今天死定了吧,隻是,站著的這些人,誰又比誰幹淨呢?誰的心裏又沒點齷齪呢?包括我自己,手上已經沾過人血了。


    「小玲,你起來,別跪了,折我的壽。」我道。


    大夥兒都驚呆了,簡直不能相信,我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小玲。


    「以後卡我自己來管,每個月我固定給你阿彩一筆錢。你們可以合理的購物,當然你們也可以貨比三家,買到同質量更便宜的是你們的本事。月結下來,多餘的錢你們兩個人可以自由支配。」我說。


    小玲猛的抬頭看我,她震驚了,大夥也都震驚了。


    「顏小姐。」金嫂近前一步。


    我擺了擺手:「你們不要急,老秦,你負責安排園裏的吃穿用度,每個月開出的購物清單由金嫂過目,她沒有異議。這個清單才算通過。另外,農家樂和果園那裏,你和金嫂一起去收帳。以後就固定每個月上交多少錢吧,多了是你的,少了你想辦法補上。」


    老秦和金嫂對視一眼,不說話了。


    「過幾天買的雞苗,你們細心養,養大了,你們想辦法把雞和蛋賣了,這個錢也歸你們自己。你們忙不過來的時候,可以用這個錢請園裏閑散的人去給你們打零工。」我說。


    「那,那我呢?」小進結結巴巴的問我,他也想賺錢了。


    「不如,你跟著他們一起去果園吧?」我挑眉。


    他猛搖頭。


    「除了老秦和金嫂,其他人都散了吧。小進,你帶他們去認房間。」我吩咐道。


    大家這才作了鳥獸散。


    「坐吧。」我靠著沙發坐了下來,「你們覺得這樣有問題嗎?」


    「現在還不知道,但這樣,我就怕大家一心想撈錢。」金嫂憂心忡忡的。


    「不會,這山上有錢又怎麽能,能花到哪裏去?」老秦翹起了二郎腿,他用慣了錢的人,是很喜歡這樣的分配。


    「老秦,我和你一樣,說話直。」我側靠著沙發。「喜歡醜話說在前頭。」


    老秦稍稍斂了神色,但翹著的二郎腿還在晃著。


    「我是不怕你們撈錢的,但我最恨人隻撈錢不做事。如果你們不做事的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你們秋姐說過,這景山上。我的槍法和飛鏢算是拔尖的。你們願意怎麽死,我都會成全你們。」我看向金嫂,「像阿如那樣的死法,你隻她上吊了,我來告訴你她怎麽上吊的。」


    我語氣淡淡地將那一夜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她。金嫂一開始還坐在沙發上,後麵腿軟得滑到了地上。


    「都去忙吧,我一個人坐會兒。」我累極了,朝旁邊的兩個人揮了揮手。


    老秦扶著金嫂走的。


    這清瀾門的路,我終於得靠自己走了。


    園裏新添了六個人。看起來跟往日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我知道,他們私下裏鬥得很厲害。以老秦為一派秦派的跟金嫂為一派金派的風去暗湧,我覺得還蠻有趣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就會血雨腥風,而我,要如何漁翁得利?


    成祖在山下呆了一個星期才迴到了山上,這一個星期,我幾乎在呆訓練室。實在累極了,我便迴房看書,看書看累了就讓小進陪到在景山上兜風。


    晚上睡不著,我就喝酒,喝到醉了就爬到床上。秋莊的人過來後,我就給他也分派了房間,他委委屈屈的也隻能去了。


    有時候覺得心髒要爆炸了,我就帶著小進出去,開著車漫山的狂奔。


    我不給自己時間去想杜清池,隻要想到他,我就想尖叫,想哭喊。


    一個星期後,成祖迴到了心園。我在訓練室見的他。


    「顏小姐。」他驚叫。


    「怎麽了?」我被他的樣子嚇到,他可是那種泰山崩於前也能巍然不動的人。


    「你……瘦成這樣了。」他心痛道。


    「瘦了嗎?」我自己打量了一番自己,是覺得褲子有點鬆了,但我沒上過稱,也就沒在意瘦沒瘦。


    他搖頭嘆氣。


    「告訴我結果吧。」我扔下了手裏那把飛鏢。走到窗台前拿起了保溫杯喝了一大口水,等著他開口。


    「兩個舊的福袋,dna對比後,吻合度達到95%,是存在血緣關係的。那個新的福袋和塑膠袋裏的檢測結果……」成祖故意停下來。


    我笑笑。接話道:「不存在血緣關係。」


    「是。」他點頭,說著,從外套裏側拿出了檢測報告單。


    「你幫我收著吧,或者處理掉。」我道,姚如靜的兒子到底是誰的?我想一定跟清瀾門裏的人有關,會是誰呢?沒想到夏迎秋和姚如靜還真是親姐妹。想到在她們在同一天死去,我暗自感嘆,或者這就是血緣的神奇意念吧。冥冥之中,有什麽牽引著她們……我突然想到,她們死亡的時間這麽巧。難道不是有心人的安排麽?


    杜清池,我的第一反應。不,杜清池的心思不在於鬥這兩個女人身上。那麽,還有誰?我苦思起來。顏未?顏未要滅夏迎秋尚且很牽強,她又是怎麽認識姚如靜的。


    翁雪。這個名字跳出來時,我直覺就是她了。隻有她,有理由同時除掉夏迎秋和姚如靜。她除掉夏迎秋是想直接爬到門主一位吧,誰知道顏未幹脆解散了秋莊,順便還把她給收了。


    「顏小姐,那我先下去了。買了一把很不錯的古琴,你什麽時候想學了,我教你。」他說。


    「好。」我仍然陷在自己的思緒中,翁雪翁雪,她當初對我下戰書。我一直等著。結果她半點兒動靜都沒有。如今想來,她一直在暗中行動。


    那次的催情藥,她一眼就認出來產自何處,危害有多大,如數家珍般。她當時那麽坦然的跟我說的時候。我壓根沒往她身上懷疑過。可現在看來,她的嫌疑非常大。


    這次秋莊分過來的人,會不會有她的奸細?我凝重起來。


    在這心園裏,我愈發的謹慎起來。除了成祖,我誰也不信。但成祖始終沉默著。他就像一個遊離於世事之外的人,對任何人和事物都不關心。


    很快過完了正月,二月的春寒更是料峭。我有一天傍晚在後院彈古箏時受了涼,睡了一夜後就發起了高燒,一開始覺得不打緊。人吃五穀雜糧。誰還能免得掉傷風感冒。


    吃了點藥,捂了一身汗,我以為很快就會好。誰知道這高燒這卻一直退不掉,一直徘徊在三十九度上下。


    我門裏沒有專門配醫生,我燒得難受。讓金嫂給孫潔打了電話。孫潔帶著她的醫生來了一趟,把我接到了她那邊。醫生抽了個手指血驗了血常規,化驗結果出來後,血項高得嚇人。醫生當時有點手抖,說肯定引發了心肌炎。讓我得立刻下山去。


    孫潔急了,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我沒想到她直接打給了杜清池,她將我的情況告訴了他。我躺在床上,昏沉得厲害,想阻止她根本沒有力氣。


    我願意就這麽死去。這樣死了也好,但我真的不願意見到杜清池。看到他那張臉,我想我的心會裂開。


    後麵連顏未的醫生也來了,幾個醫生商量著,謹慎的給了掛了點水。當天下午。我被緊急送往山下,這迴,超然世外的成祖硬是擠上了車,跟著我下了山。


    我在心髒手術長達半年多之後,出現了嚴重的排異。我剛下山時,還略略清醒,我聽著病床邊旁邊那些儀器滴滴的響著,醫生們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我的耳朵裏。他們說,我的潛意識裏拒絕換的那顆心髒。


    後來,杜清池就來了。他來的時候,我已經徹底的昏迷了,但殘存的意識裏,我還感覺到了他的溫柔。他一直在耳朵旁邊說話,雖然我一句也沒聽清。他還一直握著我的手,那溫暖就如那一夜。


    我終究還是沒有死,怎麽能死了,我死了後麵的故事就沒有了。我又活過來了,在我昏迷了半個月後,我在icu裏醒過來了。


    各種儀器,渾身牽扯的疼,我艱難的睜著眼睛打量著四周,除了冰冷的儀器,連個護士都沒有,更沒有杜清池。


    那不過是我自欺欺人,做的夢而已。


    在icu裏又呆了三天,我的情況才算穩定下來,我轉到了普通病房。


    已經是三月的天氣了,山下的溫度比山上高許多。成祖給我買一束馬蹄蓮養在床頭櫃上的花瓶裏,花開得很漂亮,我看著心情也跟著明亮起來。


    沙沙的腳步聲傳來,我轉頭。


    穿著灰色菱形毛衣的杜清池,他手裏捧著一束紅玫瑰朝我走來,嘴角的笑,很溫柔。


    我一直以為,紅玫瑰隻送給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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