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抬頭看我:「顏小姐請講。」


    「過兩天你替我下趟山吧,去選把古琴,我想換種樂器學學。」我道。


    「好。」成祖微微頷首。


    「你很擔心我?」我又道。


    「雪天路滑。」他微微閉目。


    「非親非故,顏心受之有愧。」我觀察著他的神色,他看起來又是世外高人的清淡模樣了。我盯著他看,雖然對他沒有對陸然那般天然的親近感,但我對他的信任卻又是沒來由的。


    確定了陸然的身份後,我一路都在想成祖到底是誰?我現在下意識的認為杜清池安排的一切人和事,一定都是有目的的。所以,成祖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琴師。他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是什麽?


    「你我都無依無靠,遇上了就是緣分。」他帶著幾分疲倦,似乎不願意再跟我聊下去了。


    「你認識陸然嗎?」我問得直接。


    「聽過。」他說。


    「你聽過?」我大驚,我就是隨口問問,沒想到他會這麽迴答我。


    「聽過。」他再次確定,「她曾是青北山的山主,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她就走了。」


    「她是一個怎樣的人?」我默了片刻才問。


    「聽說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人。」他道。


    「我……」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後麵的話咽了迴去。我還摸不清成祖的來路,還是留點底吧。


    他看碰上我,等著我往下說。


    「我先上樓了。」我轉了身往房門口走去。


    「顏小姐。」我走到門口時,成祖喊住我。


    我迴頭。


    「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練習飛鏢和槍法了。」他說。


    我沒說話,自從上次下了山,我感覺我的全部心思就都放到了杜清池的身上,費盡心思的去追查跟他有關的一切。他這一提醒,我才意識到,我確實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訓練了。即使有時候進了訓練室,我也是坐著發呆,精神完全沒有辦法集中。


    「業精於勤。荒於嬉。你的心思偏了,於事並無補。」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看我。


    我出了他的房間,上了二樓,小進等在房門口。


    「顏小姐,水放好了,睡衣也拿好了。」他低眉順眼。


    「好,你出去。」我道。


    「您洗澡吧,我下樓去給您把晚飯端上來。」他說完出了房間,幫我關上了房門。


    我背靠著房門站著,幾米開外的窗台,那盆綠蘿……綠蘿下麵的葉子枯黃了好幾片。我快步走過去,伸手將黃葉摘掉。


    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培育它了,連上麵的葉子都不再像以前那麽翠綠了。我在心嘆息了一聲,成祖說得沒錯,人是最善忘了。小來剛走那段時間,我想,我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強大到誰也動不了我,到那時,我就把小來接迴來。


    時間並沒有過多久,現在我已經漸漸的沒有這樣的想法了。有時候甚至覺得他跟著亞姨挺好,既然他挺好的,接他迴來做什麽呢?


    我對著空氣笑了一下,我這是又要做迴當初的徐徐了麽?誰都討厭當初的徐徐吧。包括杜清池也對那樣的我沒興趣。


    所以……他才給我換了一顆心髒嗎?我查過資料,好多換過心髒的患者在手術之後,都會發生很大的改變,尤其是性格方麵,甚至有的人原本對數學一竅不通變成數學天才。而我。在那次大手術之後,性格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重新開始接受訓練後,我都事半功倍,可見心髒的原主人不是個簡單的人。


    我的心髒是陸迎鳳的嗎?她從這景山上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在我到來之前。杜清池也不來景山,我來了之後,他雖然住下來了,但也經常外出。


    如果我的心髒是陸迎鳳的,那麽。當年x警圍山那一夜,陸迎鳳很可能確定跟x警動了手。結果就是腦死亡或者變成了植物人之類的,杜清池深愛她,於是想方設法的讓她維持著生命。


    隻有這樣,她的心髒才一直跳動著,我才能換上她的心髒。


    我再往前追溯,杜清池二十四歲的時候就入了清瀾門,而他去德國留學,卻是入清瀾門之後的事情。會不會……就是因為陸迎鳳,他才去留的學?至於他和夏迎秋之間,孫潔說得對,他對她隻是演而已,隻是夏迎秋和我一樣,著了道,弄假成真。


    我一層一層分析這些人和事,又想到姚如靜,我現在認為,姚如靜的孩子不可能是杜清池的。因為杜清池心裏隻有陸迎鳳一個人,他那樣一個人,也許城府很深。但即他使要算計姚如靜,或者算計其他人,他也絕不允許姚如靜那樣的女人生出他的孩子。


    我和他那一夜,他明明表現得那麽情不自禁,但關鍵時刻還是先把套子戴上。


    我想明白這些。隻覺得心尖尖都泛著疼痛。


    我的心髒原本好好,他殘忍的給我換掉。為了什麽?為了讓我活成他想要的樣子,活成他想看見的那個人。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撐著窗台站穩。


    杜清池,真的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我洗了個澡。隨便吃了點東西,隨後我換了便衣後上了三樓。這一夜,我在訓練室裏練到淩晨三點多,一直練到兩條手臂完全抬不起來。


    丟下槍,我挪著腳步走到窗邊,靠著椅子坐著。夜很靜,靜得我能聽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咚一下接一下的跳著。


    我拿過旁邊桌子上的手機,點開通話記錄,看著杜清池的號碼。然後,我拔下了他的號碼。響了兩聲。他接起了電話。


    「你還沒睡啊。」他輕聲問我,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沒有睡。


    「沒有。」我轉過椅子,看著窗外的黑夜,「你什麽時候迴景山?」


    「過兩天吧。」他道。


    「清池,我想問你一些事情。可以嗎?」我問。


    「等我迴來,好不好?我們見了麵,你什麽都可以問我。」他勸我。


    「為什麽要等你迴來?」我笑了一下,「清池,我都懷疑我們是不是見不上了?」


    「顏心?」他有些著急起來。


    「我今天去看了姚如靜,結果她死了。準備迴景山時,陸然來找我了。清池,你早就知道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是不是?」我問。


    杜清池沉默了一會兒:「我也知道不久。」


    「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問。


    「我準備過些時候告訴你。」他說。


    「是嗎?」我冷笑起來,「清池,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你一定要等我查出來。然後去質問你嗎?」


    杜清池又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語氣冷下來:「你這麽說的時候,你心裏已經不信任我了。」


    「那你告訴我啊?你跟我說,我的心髒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是不是被換了一顆心髒,你把徐徐的心髒換掉了。」我的聲音顫起來。


    杜清池這迴徹底的沉默了。


    「你是無話可說嗎?好。那我問你,你是不是換了陸迎鳳的心髒給我?你希望我活成她的樣子,因為你的心裏隻有她。」我嗬嗬的笑著。


    「不是。」他直接否認了。


    「我的問題那麽難迴答嗎?還是真相見不得光,你沒辦法對我說?是嗎?」我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你隻會覺得我在圓謊。」他有些疲憊說道。


    「所以。你決定什麽都不說,任我折騰,任我猜測,而你無所謂我怎麽猜測你?」我怒吼起來。


    「我買明天的機票,你等我迴來。這樣我們根本不能好好說話。」他安撫我。


    「我的心髒是誰的?」我開始逼他。


    「你早點睡吧……」


    我知道他要強行掛電話了。怒氣在瞬間達到了頂點,積壓在心裏的話如洪水般傾泄出來:「為什麽要麵對麵呢?因為你要好好想,該怎麽解釋你和陸迎鳳之間的愛情嗎?夏迎秋在臨死的時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過我。她說她和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你曾經給過她什麽樣的希望,現在你在複製到我身上。清池,你不甘心吧,你始終是不甘心的。陸迎鳳死了,你想用另一種辦法讓她活過來。你以為在夏迎秋身上能找到。結果你很失望。你以為把心髒換進我的身體,陸迎鳳就能復活,然而,你還是失望了。哈哈,上天多麽公平。多麽殘忍。你想要,你得不到,這就是報應,懂嗎?」


    「說話啊?不敢說話了?是你將我引來清瀾門的。對,你沒說錯。我來清瀾門和我離婚以及我家破人亡都沒有關係。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徐徐,當然我也不是顏心。我是陸然的女兒啊,而陸然當年也是清瀾門的人,隻是她後來離開了清瀾門而已。你找了我很多年吧。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居然是柳文良的老婆,近得就在你身邊,你當時高興壞了吧。」


    「所以,清池,你告訴我。我和柳文良的離婚就是你一手導演的吧,我媽借高利貸,高利貸逼債,所有的這些,都是你一步一步計劃好的吧,你看著我呆頭呆腦的按著你計劃走,你開心吧?」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借你一夜柔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邊探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邊探竹並收藏借你一夜柔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