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迎秋是怎麽知道的?」孫潔撐著方向盤,皺著眉看我。


    我攤攤手,問:「三年前那件特別可怕的事情是什麽?」


    她傾身過來,幾乎是耳語般的音量:「x警把整個景山都包圍了,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別亮。我睡得正香,然後顏初那邊的人來喊。我出了門後,駭然發現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x警,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孫潔重複著,迴憶起那天晚上。她的表情裏還透著驚恐。


    「我入清瀾門多年,大小場麵也見了不少,但那天晚上的場景是最可怕的。我去了顏初那裏,景山上各個門主都在那裏。每個人都抱著頭蹲在地上,我膽都嚇破了,跟著蹲到了地上。其實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到底現在也不清楚。就看到顏初和亞姨她們跟著一個領導模樣的來進進出出,亞姨一直在賠笑容。亞姨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能讓她低三下四的人肯定是能碾壓她的人。」


    「是不是景山上有人犯事了?比如a級逃犯之類的?」我問。


    孫潔搖了搖頭:「你是不是傻了,清瀾門之所以是清瀾門。就是因為這個機構它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殺人放火根本不算事兒,官道上的人護著,因為他們需要一個這樣的機構來幫他們處理一些事情。你以為我那天晚上怕什麽?怕被殺了?我沒那麽怕死。怕的是被押送到一個地方去,去另一個非正常的世界。死不可怕,未知才可怕。」


    我想起小來跟我提過。說他聽傳言說陸迎鳳跟x警動了手,然後被爆了頭。漫山的x警隻為了殺一個陸迎鳳?我覺得這太可笑了。


    「那你猜那麽多武警來,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又問。


    孫潔呆怔著,好一會兒後說:「x警天快亮的時候撤走的,我們各大門主抱頭在會議大廳裏蹲到天亮。後來顏初就迴來了,什麽都沒說,讓我們各自迴門裏去。我是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知道,x警圍山那天晚上,陸迎鳳沒有來會議廳。而且,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我琢磨了一番,然後故意胡說八道:「所以呢?x警圍山就為了一個陸迎鳳嗎?可這跟杜清池又有什麽關係?難道……x警是他弄來的?」


    「去去去。」孫潔煩躁地揮了揮手,「我聽說陸迎鳳那天晚上跟x警動了手,很可怕那天晚上就被滅掉了,所以後來才沒有再出現過。我那會兒膽子大一點,還問過一次顏初,結果第二天就召開了會議。嚴令各大門主,往後誰敢再提陸迎鳳的名字就拔誰的舌頭。之後有幾個不懂事的無名無姓輩,還被殺雞儆猴了。」


    孫潔的說法和小來告訴我的不謀而合,從他們兩個人的話裏可以確定一件事情,陸迎鳳跟x警動過手,為什麽動手,估計除了顏初和亞桐,其他人都不知內情。


    「那又關杜清池什麽事兒?」我還是不解。


    「也有傳言說杜清池把陸迎鳳帶走了,但誰知道呢。反正殺雞儆猴之後,這件事情就這樣熄掉了,沒有任何人敢提起。顏初死了,亞桐迴到了北京。顏未嘛,詐唬得厲害,但我還真不怕她。所以。就跟仍然叨逼幾句。夏迎秋跟陸迎鳳雖然同屬一個級別,但那會兒,夏迎秋根本不敢去陸迎鳳的鳳苑吧?所以,我就很奇怪,她怎麽會清楚的知道杜清池愛的人是陸迎鳳。」孫潔拂了拂頭髮。「不聊了不聊了,迴房,冷死掉了。」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杜清池要告訴我,他和夏迎秋談過。而且。我剛上山不久,有一天晚上,杜清池告訴我翁雪找到了。你知道,我在山下時,跟翁雪的關係是閨蜜。聽說她被找到。我和杜清池立刻就趕過去了。夏迎秋看到他的時候特別驚喜,後麵我進去房間看翁雪,夏迎秋在外麵跟杜清池吵了一架。杜清池當時很生氣,說夏迎秋逼他。夏迎秋反擊說,她要是有本事逼得動他,他們早就結婚了。都提到結婚兩個字了,怎麽會沒談過呢?最後,夏迎秋在憤怒之後還砍了杜清池一刀,如果沒談過,她為什麽會那麽恨?恨到砍她一刀。」我想到這些,更加糊塗了,「到底誰在說謊?」


    「居然還有這事兒?」孫潔驚訝了,「夏迎秋哪來的機會見到杜先生?她常年住在山上,我對她門裏的事情還是挺清楚的。你沒來之前,她一年也就一次下山的機會。顏心,這不可能,她說沒有跟杜先生談過戀愛,這句話她沒有說謊。但你聽到的他們吵架,我的猜測是杜先生讓她演的。」


    「演的?」我呆呆的看著她,我有點兒聽不明白這兩個字。「苦肉計?演這麽一場戲給我看做什麽?」


    「讓你相信,他和夏迎秋談過。以此來掩蓋他真實的內心,以及消失的陸迎鳳。」孫潔的麵色凝重起來,「還有一件事情。」


    「什麽?」我看著她。


    「你第一次參加訓練,然後失敗了。」她也盯著我。


    「嗯,頭盔爆炸了,差點死掉……」


    孫潔擺了一下手,示意我別說:「我聽說,你知道,我愛玩,我跟娛樂城裏的幾個年輕小夥子睡過。其中一個就是當天接待你,跟著你鞍前馬後的那個,還記得嗎?」


    「不太記得了。」我想了想才說。


    「這不重要,他跟我提到,那偷窺爆炸也就是個效果而已。」孫潔說。


    我隻覺得大腦嗡了一下,笑了一下,我道:「我想我有點懂了。」


    「什麽?」孫潔看著我的神色,有點擔憂的伸手過來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兒吧。」


    我當著她的麵解開了外套,又把毛衣和打底擼了起來。


    「餵。別在這裏,我們迴房……」孫潔咽了咽口水。


    我用手托起左胸:「你看到那條疤痕了嗎?」


    孫潔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動了心髒手術,如果爆炸隻有一個效果。那麽,借著爆炸給我動心髒手術才是目的吧。」我放下了衣服。


    「什,什麽意思?」這迴輪到孫潔傻呆呆的了。


    「我動過心髒手機,我之前一直以為不過是血管出血或者其他的一些毛病。但我現在想,我很可能被換了一顆心髒……」


    「天啊。」她驚叫一聲,「你不要自己瞎猜啊,你也沒有心髒病,好好的給你換一顆心髒做什麽?是誰要給你換的?杜先生嗎?」


    「小點聲。」我比了個噓的手勢。


    她看了看院子裏,將聲音壓低下來:「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懷疑?」


    「因為自從那次大手術後,我經常在某些特定的場景裏產生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曾經經歷過。而且,你有沒有感覺。我手術後,性格變得高冷漠然了許多?這次我下山,杜清池被劫。我去救他,我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知道他被關在哪個房間。」我說。


    「你在哪裏動的手術?我都不知道。」孫潔喃喃的。「如果是換心髒這麽大的手術,肯定不在景山上。」


    「他全都騙了我。」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仰頭將眼眶中的淚逼迴去,我輕聲道:「好難過。」


    「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滋味?」孫潔很困惑。


    我扭頭看著車窗外,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滋味?痛苦的滋味吧。


    「我需要冷靜,送我迴去吧。」我靠到座椅上,感覺自己被一個被急速放掉了氣的氣球,整個人都癟了。


    「都隻是一些猜測,也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你頹廢個屁啊。走走走。上我那裏喝酒去。」孫潔推開了車門,繞到我這邊後,她不由分說就把我拖下了車。


    「不去了。」我掙紮了一下。


    她力氣比我大些,拖著我走得飛快,嘴裏還喋喋不休的:「這麽冷的天啊。就適合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你是不是怕我酒後算計你啊,不用怕,你打電話迴心園,把你那邊的人都喊過來。喝夠了。讓他們把你抬迴去。」


    我身不由己的被她拖進了她的臥房,坐在會客室的沙發,暖氣把我緊緊包圍住。孫潔打了個電話,讓廚房送菜過來,然後她就去櫃子裏拿酒。


    我看著孫潔那架勢今天是不準備放過我了。


    「叩叩。」兩聲敲門聲。小威探頭進來:「孫姐……」


    「出去出去,跟小進一邊玩去,今晚我和顏小姐一醉方休,不準進房來打擾我們。」孫潔大手一揮。


    小威趕緊退了出去。


    我呆坐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想了想,我拔下了成祖的號碼,這景山上,我孤注一擲的所有的信任押到了他身上。


    成祖說他馬上過來。


    「打給誰了呀?」孫潔拿了兩瓶紅酒擺到了桌子上,然後又取了兩個高腳杯過來。


    「隨便喊了個人。」我並不想跟她聊起成祖。


    沒多一會兒。廚房的菜就陸續送來了。孫潔倒上了酒,又開了音樂,我和她喝著酒,吃著小菜。窗外風聲如虎,室內溫暖如春。


    春天的景山很美。麻煩你在我墳前多種點花。我又想到夏迎秋的囑託。是啊,景山當然美了,這裏的土地都是用白骨做肥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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