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又是什麽關係?


    值得他在這說什麽哪條路好走之類的羞辱人的話。


    秦佳苒抿了下淋著水光的唇瓣,激烈的吻後是一片濕漉漉的纏綿,傷口的地方泛著糜爛的紅,她放輕了聲音:「謝先生,您很在乎嗎?」


    「在乎什麽。」


    「我若是和別人接吻了,您會很在乎嗎?」


    謝琮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放過一絲表情的變化,可惜她太頑固,固若金湯,一張美麗不可方物的臉隻有沉靜,加上那凝固的傷口,像一隻自知時日不多,安靜等待末日的蝴蝶。


    他心口掠過一陣痛意,冷靜地挪開目光,「秦佳苒,你不如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蠢話。」


    也不知是哪片海上吹來的風,吸進肺裏,居然有冷冷的苦味,他聲音愈晦暗:「你是被我帶過來的,你和別人接吻,你當我是什麽人。你不會真以為我看不穿你的把戲?」


    「.....是啊,我把戲很爛。」秦佳苒自嘲地笑笑,倏然抬起眼,任由自己的脆弱曝露在斑斕夜色之中,「那您還吻我?您既然看穿了我的把戲,您還吻我?」


    「這之間沒有關係。」


    「那什麽有關係?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我算什麽?您的女伴,情婦還是一個帶出來玩弄幾天的玩物?」


    明明她忍一忍,示一示弱就能讓場麵迴暖,不要這麽僵持難堪,但她是陷入了魔怔,嘴角疼,眼睛疼,心裏疼,每一寸都好疼,疼到她都不怕他了,咄咄逼人,非要讓他說出一個答案。


    「秦佳苒,我從沒有這麽想過你,也不會這樣想。」謝琮月麵容冷峻,心底卻燥,目光注視著她倔強又木訥的眼睛,那燥意愈發不講道理。


    「是嗎?那吻我是為什麽?難道是因為您喜歡我嗎?」秦佳苒迎上他的審視。


    問出喜歡二字時,秦佳苒就清楚自己越界了。


    她其實遠沒有自己預設的那麽懂事乖巧,她隨時會被身體裏的反骨控製。都決定結束這趟旅行就和他分道揚鑣,何必在最後關頭還要給自己一次重擊。


    還怕鏡花水月碎得不夠慘嗎。


    把這場美夢完整地留下不好嗎。


    「您喜歡我嗎,謝先生。」她笑起來,月色下,聖潔的臉龐泛著朦朧的光。


    謝琮月唿吸滯住,這麽多天在他周圍環繞的子彈終於擊中他的眉心。


    她親口問這句話,讓他徹底感受到他這麽多年建立的秩序隻是過剛易折的危險品。


    僅有的理智告訴他,不要迴答。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即便摩納哥之行結束,他也無法結束這段不在計劃之內的關係。


    他控製得很好了,把欲望控製在隻能吻她,牽她的手,抱一抱。


    想一想他剛剛失控的模樣,當街吻她咬破她傷口,把自己和別的男人相比,多難看。


    才三天,謝琮月你就成了這樣。若是再和她多待幾天,你能保證事情按照你的掌控發展下去?


    你能保證你還是你自己?


    還是說,你能保證她也喜歡你?


    謝琮月的眸色陡然跌進茫茫大海,心口被海水淹沒,有一種說不出的凝滯,悶沉。


    「謝先生,這是什麽很艱難的問題嗎。」


    秦佳苒還是開口打破沉默。


    她知道問出這個問題無疑於石沉大海,但還是有僥倖,可那一點點僥倖都在等待中化作泡影,她自嘲地笑笑,這二十四小時裏她哭太多次了,以至於到此時此刻,她想哭,眼淚掉不出來。


    謝琮月滾了滾喉結,啞聲道:「不是。」


    「那為什麽您要思考那麽久。」秦佳苒輕輕地問,講出來的話溫柔又平靜。


    「因為——」謝琮月頓了頓,凝住神,可惜沒等他說出一個體麵的迴答,就被對方打斷。


    「因為您不喜歡我。」


    秦佳苒輕輕說,聲音融進晚風,吹進他耳中。她垂下眼,掙脫開他的手,沒想到隻是微一用力,就擺脫了他的桎梏。


    她往後退了一步,高跟鞋磕出一點聲響,也不知是不是活動結束了,原本安靜少人的街道一下子熱鬧起來,香車寶馬一輛接一輛駛過,停在路邊,給這座古老而優雅的城市帶來紙醉金迷的氣息。


    「先迴去了,謝先生。」秦佳苒垂著頭,手指撫摸被他咬疼的唇角,傷口已經不知不覺凝固了。


    她轉身往前走去,沿著長街,往那座金碧輝煌的酒店走去。


    謝琮月沉默地站在原地,眼中那一抹紅色漸行漸遠,直到要拐過街角,消失在眼裏,他深吸氣,忽然快步跟上去。


    秦佳苒拖著虛軟的雙腿,走得極慢,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被謝琮月追上,他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強勢地把她蒼白又倔強的臉板過來,看著她。


    「秦佳苒,我的喜歡,對你來說很重要?」


    秦佳苒不懂他跟上來,又問這種話是什麽意思,倔強地咬著唇,不說話。


    「迴答我,重不重要?」謝琮月握緊她的肩頭,聲音沉穩,平靜,緩慢,可心跳卻震耳欲聾。


    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跳能快到這種程度。


    秦佳苒被他捏痛,鼻腔酸得要淹沒她整個人,不喜歡他忽冷忽熱,不喜歡他迂迴曲折,不喜歡他如一尊擺在佛龕裏,看不懂猜不透的金身雕像。


    她忍著痛和酸楚,笑著對上他的眼睛,在昏黃的燈絲下,一張臉明媚又燦爛,「謝先生,剛剛是我越界了,我不該問出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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