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溫梨抿著微腫的唇,出神喃喃道,“那…為什麽?”


    隨著疑惑的加深,她開始陷入了對自我的懷疑,就連神色都無措得讓人心疼。


    江潯眸光微轉,屈指將架在鼻梁上的鏡框扔到中控台,捏起女孩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還喜歡我嗎?”他嗓音低緩,帶著不易察覺的啞。


    “什…什麽?”溫梨遲疑了幾秒,不太確定他的問題。


    男人輕歎了一口氣,將壓在她脊背上的手驀地收攏了幾分,凝著她漂亮的眸子。


    眼神無比專注和認真。


    “溫梨。”


    “我喜歡你。”


    這大概是江潯能想到最直白的表達方式了。


    “抱歉,騙了你。”


    “其實傷口早就不疼了,但想親你是真的。”


    話才剛說完,男人唇角便勾起了一點苦澀的弧度。


    是他把局麵弄得如此難堪。


    破不了局,就用這種不入流的小技倆。


    江潯眉眼微蹙,見溫梨沒有迴應,腦海中依稀想起,上次,她哭著說不再喜歡他的模樣。


    他心頭一緊,迎上女孩怔愣的視線,再次試探般輕啟薄唇,“所以,梨梨還要我嗎?”


    “我……”


    溫梨緊緊攥著男人的衣領,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夢裏的她好像聽到江潯在向她表白。


    可一個多月前,他們分明已經鬧到要離婚的境地。


    現在又突然說…喜歡她?


    女孩的沉默讓江潯的心揪著疼。


    他微微俯身,看著溫梨漸漸濕潤的眼角,躬身將她擁進懷裏,“對不起,我承認,在過去的那段日子裏,是我傷害了你。”


    “是我狂妄自負,不服管教,一聲不吭就離開了港城,放任你一個人麵對所有困境和不安。”


    “一直以來,是我把我們之間的差距看的太重,我以為我是對的,可實際上,卻什麽都不是。”


    “相反,梨梨就做的很好。”


    “能衝破障礙的不一定是真愛,但一定是很勇敢的愛。”


    “這次,換我勇敢。”


    溫梨緊抿著唇,眼眶泛起的熱意,在這一刻洶湧。


    她一言不發,把頭死死地埋進男人的頸窩,哭得渾身都在發顫。


    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全數釋放似的。


    江潯將她往懷裏抱緊了幾分,心裏刺刺地疼,連唿吸都疼。


    他不明白,從前的自己為何那麽冷血。


    居然忍心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哭。


    單薄的襯衣很快就被女孩的淚水浸濕,


    聽著溫梨停不下來的哭腔,江潯忍不住抬手撫上她的後腦,吻了吻她烏亮的發,小心輕哄道:“乖,不哭了,好嗎?”


    長時間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中會對她的身體不利。


    江潯耐心的哄了許久。


    溫梨才慢慢把埋在頸窩裏的小臉抬起來。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著實有些狼狽,可男人卻覺得好可愛。


    他抽了兩張紙巾,細細擦拭了一番,然後抵著女孩的額頭,“有哪裏不舒服嗎?”


    剛止住眼淚的小姑娘抽抽噎噎的,還說不出完整的話,隻能急切的搖了搖頭。


    濃密的長睫還帶著幾縷濕意,隨著眨動洇著潮紅的眼尾,看起來楚楚可憐。


    江潯喉結輕滾,近距離看著她眼睫上沾染的細碎水珠,竟鬼使神差的往那兒吹了一口氣。


    溫梨錯愕的抬了抬眸,素白的小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其實,她並不愛哭。


    可僅有的幾次落淚,都偏偏碰上了他。


    女孩凝神細想了一會,放空的眸子很快染上了幾分懵懂。


    江潯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分開了一點距離,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眶,小心翼翼的捏起她覆在胸膛上的手,輕晃了兩下。


    “嗯?”


    “所以,梨梨有答案了嗎?”


    “什麽答案?”哭了太久,溫梨腦袋有些缺氧。


    男人揉了揉她的腦袋,神色沒有絲毫不耐。


    他微垂著眼眸,語調真摯虔誠。


    “我們的關係源於兩家的承諾。可我始終認為那是不正常的,如果梨梨還願意喜歡我,那…請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溫梨帶著疑惑迎上他的視線。


    那眼眸中的溫柔與堅定,是她從未見過的。


    追求的機會?重新開始?


    女孩默念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詞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沒哭,隻是開口時多了點兒明顯的鼻音,“我…可以選擇嗎?”


    她眸光微閃,裏麵承載著太多不確定,太多彷徨,太多顧慮。


    這場一個人的戰役太久了。


    溫梨早就沒有了內心。


    她不懂選擇,甚至害怕選擇。


    女孩的隱忍哭腔就像那把狠狠刺入江潯肩頭的刀,不僅剜肉,還剔骨。


    他眼眶隱隱泛著紅,張開手臂,將人不留一絲間隙的擁入懷中,貼在女孩的耳畔,重複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對不起,梨梨,我錯了。”


    -


    不知過了多久。


    被黑雲遮擋的月光開始偷偷露出了棱角,將車裏昏暗的光線變得透亮了些。


    溫梨被男人緊緊困在懷中,失神看了眼被扔到後座七零八落的曲奇餅,不禁喃喃自語道,“嗚,餅幹都掉墊子上了呢。”


    還在專心認錯的江潯瞬間捕捉到了女孩的動靜,蹭了蹭她柔軟的耳朵,“梨梨愛吃,就讓他們在宅子附近開間分店好嗎?”


    “宅子附近?”耳尖的癢意讓她稍稍往外躲了躲,“附近人煙太稀少了。”


    “一間店我還養得起,實在不行,就把他們集團收購了,送給梨梨好不好?”


    溫梨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匆匆開口道:“我…要他們集團做什麽?…不要。”


    江潯很輕的笑了笑。


    “好,不要。那梨梨以後想要什麽就跟我說。”


    “全都給你,包括我。”


    心髒的轟鳴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溫梨緊張的咬了咬唇,抬手碰了下自己發燙的耳尖,鼓足勇氣飛快的看了眼身前的江潯,連說話都變得磕磕跘跘。


    “我,我…”


    男人注意到女孩有些急促的唿吸,盡量壓低了眉眼,輕拍著她的背,耐心等待。


    江潯的態度似乎給了她莫大的鼓勵。


    她紅著耳廓,小聲又鄭重的開口。


    “喜歡你,一直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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