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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姥姥曾經跟我說過,這個世界其實是和很多世界交疊甚至重合的,就像一個大迷宮,其中有無數個路口與出口。那個時候我比較迷戀科幻小說,於是我問她是不是就像“暗物質”這種東西一樣,雖然看不見,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充斥著整個宇宙空間。姥姥文化不多,聽不明白我口中的暗物質是啥,但是說意思差不多。沒見過鬼時我把鬼怪想的異常恐怖,如今開了陰陽眼,反而覺得也就是那麽迴事,並沒有想象中的嚇人,他們就像是人被像素化了一般,並沒有小說裏寫的那樣齜牙咧嘴,滿身是血啥的。


    此時是後半夜,除了一些零星的汽車以外並沒有行人。偶爾有一兩個飄忽的陰魂,被來往的汽車透體穿過,那身影就像信號不穩定一般一陣顫抖後,隨即又恢複了正常。這讓我的心中更加的托底,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這些東西應該是即使看到也摸不到的。就仿佛和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甚至我懷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鬼上身,難道是以往一些恰好能看到他們的人杜撰出來的?沒有實體,根本觸碰不到,怎麽傷害人呢?


    青山公墓是三年前才修建起來的,在這之前根本就是一片亂葬崗子,也不知道埋了幾輩人。後來城中村大拆遷,在我家現在所住的樓區那裏蓋起了家屬區,這片地方沒辦法也就規劃成了墓地。我爸當初要在這裏買房子我媽還不同意,但是東挪西借一大通也就隻夠在這裏交個首付的,不買沒地方住。


    我家離公墓也就四裏多地,步行二十分鍾的事,但這一路涼風吹的我頭腦清醒了不少,半路幾次都想掉頭又覺得自己太慫,眼看堅持到公墓門口,我又開始打起了退堂鼓。路上那些路燈下的遊魂我是看習慣了,但眼前這公墓從大鐵門往裏看,黑了吧唧啥也看不見,別說有沒有僵屍有沒有鬼了,就算是從哪蹦出給野貓也得給我嚇尿了啊。


    再三猶豫之下,好吧,我承認我慫了。去你大爺的僵屍,去你大爺的英叔·····


    害怕這東西是會引起連鎖反應的,你越是恐懼就越覺得有什麽東西會出現。我緊盯著公墓的大門,一步步的往後退著,生怕大鐵門後的黑暗當中會出現什麽嚇人的東西。在走夜路的時候如果心懷恐懼猛然迴頭,會把肩頭陽火吹滅。於是我不敢轉的太快,退了十幾步才開始慢慢的轉身。等我轉過頭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原本身後通明的街道不見了,轉而出現的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我顫抖著往前走,穿過霧氣後,眼前出現了一堵與剛才一樣的黑色鐵門,我往鐵門上看去,上麵焊著四個鮮紅的生鐵大字“青山公墓”。此時我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就像是閨房中在等待初戀男友的大姑娘一樣,期待他來又害怕他來,等他來了怕他做些什麽又盼望他快點走。


    口中念著阿彌陀佛,不甘心的我再次掉過頭,身後又是一片濃霧,我一步步的走向霧氣,果不其然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座大鐵門。難以抑製心中的崩潰,我的第一反應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腦中飛快的搜索記憶中對付鬼打牆的方法,此時我兩手空空,最有用的估計就是童子尿了,正好我現在都快尿褲子了,於是毫不猶豫的掏出工具轉了圈的尿。


    尿完之後,我再次轉身對著身後的霧氣走去。這次雖然眼前沒有再出現墓地大門,但我還是感覺不對,因為本該出現的公路與路燈並沒有出現。我哆哆嗦嗦的迴過頭,發現身後的大鐵門近在咫尺。一邊迴頭看著鐵門一邊繼續往前走,結果就像原地踏步一般,鐵門與我的距離絲毫不變。不應該啊,童子尿是世間至陽之物,雖說用來對付難纏的不一定管用,但按理說對付個鬼打牆應該不成問題啊。此時的我由於內心恐懼,腦中思路不是特別清晰。


    有個名人說的話很有道理,人在極度恐懼之下會變得憤怒。既然走不迴去那不如進去,我倒要看看是什麽玩意不讓我迴家,說不得一會小爺我佛家經文道家咒語齊上度了你。雖然這麽想,但是這憤怒有多少底氣隻有我自己知道。不知道為啥,這門不算多高我明明爬的上去,但我就是認為從門下鑽進去更安全些。


    草草的撲了下身上的土,在四周掃視了一圈。門口有個值班用的崗亭,小木門緊鎖,透過玻璃窗能看出裏麵空無一人。於是我向黑暗深處看去,瞳孔放大努力的在黑暗中恢複視覺。依稀看見半山腰上有幾點微弱的光亮,頓時心中一喜,難道是看墓地的在巡邏?


    我跟頭把式的向著光亮走去,希望打更的能送我迴家,哪怕迴到值班室住一宿天亮再走也行。磕磕絆絆的來到了山腳下,已經能清楚的看到一排排的墓碑。目光隱約看到甲字第一排的字樣,我沒敢再四處亂看,姥姥告訴過我,讀死人的墓碑是大忌,即使默讀也不行,容易招到髒東西。


    我盡量離兩邊的墓碑稍遠些,口中念著阿彌陀佛哆哆嗦嗦的沿著台階向上走,沒多久就看見燈光的來源,是在半山腰第十六排最深處。仔細看去我才發現,那些光亮並不是我想象中的手電筒或者什麽照明設備發出來的。倒像是蠟燭發出來的,隱隱還散發出些許的綠光。


    我放慢腳步,沿著石頭崖子又往前湊了幾步,看到那一圈兒綠蠟燭中間半蹲半坐著一個女人,黑色的長發背對著我看不清臉。穿著一身大黑風衣像是呢子料的,頭上還帶著獺兔皮的黑色帽子。這身打扮按理說在白天看來應該還是挺時尚的,但大半夜的在墓地裏就有點詭異了,直覺告訴我這娘們兒不對頭,好在她沒看見我,我更加小心的又開始往迴挪。


    哪知道這老娘們頭也不迴的來了一句“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吧,算你一個正好!”聲音挺好聽,但是說不出來的陰冷。我聽了她開口說話一驚的同時又稍稍的放了點心,這語氣雖然冷但是還是能聽出人味的,在這樣的地方怎麽說禦道人也比禦道鬼強。我心裏雖然這麽想著,但是腳上的動作卻是沒停,一邊向後挪一邊跟她說,大姐你忙你的。


    那女的聽我說完站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迴過了頭。剛才她在那蹲著也看不清多大歲數,此時借著綠色燭火一看,約麽頂多比我大上那麽兩三歲,長得挺清秀,唇紅齒白的。這身穿著就有些搞笑了,她這歲數拿到外麵頂多就一大學生,咋穿的跟意大利黑手黨似的呢。


    這女的看我倒退的步子也不在意,嗬嗬一笑,說話倒沒了剛才的冰冷,相反還有些溫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算你一個正好忙完。”


    這小娘皮好看是好看,但這大半夜的在墓地點蠟燭,用腳後跟想也知道不是啥好來路。我在不少南疆降頭術的電影裏見過,那些練降頭的都是半夜去刨墳整些屍油啊啥的。那幫老娘們千萬別惹,說不定你一沒注意就中了蠱。這妞雖然看麵貌是內地人,但誰也沒說練那玩意的都得是東南亞的啊。


    人家給咱笑臉咱就得兜著,我擠出個自以為挺人畜無害的笑容,對著她擺了擺手:“我是未成年,再說這場合也不合適,迴見吧您。”說完掉頭就要跑。這小娘們一點要阻攔的意思都沒有,隻是抬手將頭發別在耳後,輕輕一笑萬種風情。那耳朵白皙通透還帶著點粉嫩,耳垂上掛著一個正三角與倒三角重合出的六角星耳墜,風一吹還發出叮鈴聲響,看的我微微有些愣神。隻聽那小娘們口中帶著挑逗的口吻說:成年的我還不要呢。


    我一陣鄙視,這小娘皮怎麽好這口。突然發現頭好暈,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了一般,腦子裏想邁步,腳就是不動。這小娘皮真厲害,我就看了一眼她耳朵就中招了?這特麽是啥路子,或者,古怪在耳墜上?


    現在想啥也沒用了,我盡力的不讓恐懼與憤怒在臉上表露出來,努力掙脫那種未知的束縛。這娘們變臉比翻書還快,從風衣口袋裏掏出個木偶。這木偶是我見過最寒磣的,禿腦袋不說還套著白裙子,裙子上紅不拉幾的畫著各種符號,也不知道是血還是顏料。最讓我毛骨悚然的是這木偶的腦袋被一根釘子貫穿,此時這小娘們抓著木偶的腳,一步步走向我。


    害怕歸害怕,但作為爺們的氣節還是要有的,我張口問那個女人要幹啥,一方麵是想問明白這不認不識的為啥要收拾我,一方麵也是想拖延時間想想辦法。


    “嗬嗬,不幹啥,借你魂魄用用,順便帶你去享享福~”這小娘們嬌笑一聲,然後緩緩的舉起手中木偶,我擦,這姿勢難道是要拿這木偶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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