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開之後,裏麵還真有一口棺材。


    陳金磊吱呀一聲撬開棺材蓋。


    卻見裏麵躺的不是什麽“灰老三”,而是一隻很肥大的死耗子。


    還不是整個的,四肢和腦袋都分家了,我當即認出就是昨天扔出去的那隻。


    看熱鬧的瞧了個明白,原來是有人在惡作劇,紛紛笑著離開。


    我和陳金磊則覺得不對勁,最近也沒得罪什麽人,到底是誰會跟我們開這種玩笑?


    當天深夜,我恍然聽見院子外麵有人哭嚎的聲音。


    “我的孫兒呀,你死得好慘呀。


    那殺千刀的,害了你爹,現在又把你害了,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咒他楊家斷子絕孫……”


    貓老大站在桌子上,兩眼放著綠光,陳金磊則睡得跟頭死豬似的。


    我叫醒他出去查看情況,剛一打開院門頓時就嚇蒙了。


    隻見門口的土路上,大行軍一般,黑壓壓一片全都是耗子。


    耗子堆裏擺著一個靈台,供著黑白照的遺像。


    分別是小老太太的外孫兒,黃家的二老,以及黃四郎。


    遺像下麵有批注,原來老太太的外孫兒就叫灰老三。


    而黃四郎,則是老太太的女婿。


    門外的耗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看著與一般的褐家鼠無異。


    可這些畜生極通靈性,此時全都朝向靈台,做跪拜狀,一上一下地晃動那小三角腦袋。


    動作完全統一,比我在部隊時候軍訓踢正步還整齊。


    我和陳金磊看得呆了。


    “媽的,先前是黃鼠狼子,現在耗子也成精了?”


    昨晚,老太太和她女兒包了餃子,讓灰老三給我端來一碗。


    結果一推門白貓就撲上去把灰老三咬死了。


    好在那餃子沒吃成,否則我現在焉有命在。


    我咬著牙說道:“他們是來尋仇的。”


    民間傳說,黃鼠狼屬黃家,耗子屬灰家,灰黃兩家居然是親家。


    寡婦齙牙女死的男人就是黃四郎。


    看樣子灰家是為了給黃四郎報仇才找上門來,結果又折上了灰老三。


    就在這時,我們看到了灰老太和她女兒的身影,就在遠處的耗子堆裏站著。


    兩個都是三角腦袋大板牙,灰老太是個斷了尾巴的耗子,她女兒則拖著長尾。


    母女倆半哭半笑,那樣子看上去詭異至極。


    “老三,你死得好慘呀……”


    腳下上千的耗子竟也跟著響應,嘰嘰喳喳,發出淒涼的叫聲。


    我和陳金磊聽得頭皮發麻。


    “耗子哭墳。”


    貓老大趴在我肩膀上,齜牙咧嘴,卻不敢輕舉妄動。


    貓雖是耗子的克星,但這也太多了。


    兩人正不知所措,突然村東頭響起一陣轟隆的油門聲。


    我們抬頭一看,竟是一輛敞篷的越野車,猛地朝這邊撞過來,車軲轆下麵碾死一大片耗子。


    車子在我家院門口刹住。


    “還愣著幹什麽,上車呀!”


    原來是葉珊珊。


    兩人不及多想,抱著貓老大跳上越野車。


    葉珊珊又是一腳油門,從耗子堆裏碾了出去。


    “我說你怎麽又迴來了?”


    葉珊珊嚼著口香糖。


    “收了我的定金,不辦事可不行。


    之前是看你家裏出了事,讓你修整一下,半年了,你也差不多了吧。


    對了,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她開著車來到鎮上,在一棟小宅子前停了下來。


    推門而入,隻見裏麵有個女人正在修剪院子裏的花草。


    “小珊姐,你看這些……”


    她話沒說完,突然看到了葉珊珊身後的我。


    兩人四目相對,大概愣了有三秒,我咬著牙,怒火中燒。


    陳金磊和葉珊珊忙攔住我。


    “楊天你冷靜一點!”


    我惡狠狠地看向陳金磊。


    “你早就知道她還活著?”


    陳金磊低下頭。


    “天兒哥,我和葉小姐一直沒敢跟你說,就是怕你太衝動。”


    半年前,二人把江曉蝶從歪脖子樹上取下來,發現她尚有一口氣在。


    卻瞞著我,謊稱處理了屍體。


    之後葉珊珊花錢在鎮上買下這處宅子,把江曉蝶安置在了裏麵。


    我實在不明白他們包庇這殺人兇手到底居心何在。


    葉珊珊說道:“楊天,你父母的事兒我也很遺憾,但是你冷靜一點。”


    我實在忍不住了。


    “去你媽的,死的不是你爹媽,你當然冷靜了!”


    說著抄起旁邊的鐵鏟。


    其實我心裏清楚,毒殺兩條人命,即便我不動手,江曉蝶也難逃法律的製裁。


    江曉蝶紅著眼眶看著我,竟沒有躲閃的意思。


    葉珊珊和陳金磊忙把我攔住。


    “天兒哥,你聽葉小姐把話說完!”


    這時葉珊珊從包裏掏出半個破筆記本。


    告訴我們,這半年她迴去之後一直在尋找失蹤的趙久光,這是在趙教授家裏找到的工作筆記。


    我仔細一看,本子上畫著一個奇怪的圖騰。


    一條蛇,咬著自己的尾巴。


    “楊天,你和陳金磊的眼睛,很可能就是受到水下神廟的影響。


    這條趙教授一直在研究的銜尾蛇,在許多宗教中都帶有輪迴之意。


    你身邊發生的這些怪事或許都與之有關。


    楊天,你殺了她很容易,可開弓沒有迴頭箭,別到時候追悔莫及。”


    隨之二人告訴我,當初他們在救下江曉蝶之後,盤問了她毒殺我爹媽的動機。


    可江曉蝶根本說不清楚。


    她與我爹媽無冤無仇,更沒有任何利益上的糾紛。


    那天在飯菜裏下毒完全就是一時興起,說一時興起可能還有些不恰當,應該叫鬼迷心竅。


    江曉蝶眼睜睜看著我爹媽毒發後痛苦的樣子,心中莫名的很興奮,甚至忍不住大笑起來。


    可當我爹媽咽氣,她漸漸冷靜下來,心中又生出恐懼。


    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殺人,可那時說什麽都晚了。


    江曉蝶嚇得逃離楊家,之後又因自責和內疚,覺得實在對不起我。


    於是返迴楊家村在歪脖子樹上吊,以死謝罪。


    所以葉珊珊給我的解釋是,當時江曉蝶要麽是被人下蠱,要麽是鬼上身了。


    葉珊珊這種喝過洋墨水的人說出這種話,我覺得可笑至極。


    江曉蝶看似沒有殺人的動機,但也完全有可能是我們還沒找到這個動機。


    見我不肯相信,葉珊珊接著說道:“楊天,我們來打個賭吧,如果你贏了江曉蝶任你處置,如果我贏了,你就得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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