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公理正義。即使以殘忍手段害死了人。


    這個地方講究的,隻有人情。


    有小石子落在亓越陽腳邊。


    他第一反應是想到了那個夜晚,醉醺醺的男人在迴家路上,被石頭砸了個頭破血流。


    但是抬頭,發現牆上探出一個小腦袋。


    林一嵐怒氣沖沖,努力趴在牆上,用眼神逼問他怎麽還呆在這裏!


    真的要當賭鬼嗎!


    亓越陽莫名有種心虛感,「這就走了。」


    他和徐大娘打了個招唿,結了煙錢和賭桌錢。


    徐大娘看到他身後,趴在牆頭的小姑娘,瞭然一笑,「迴去要挨罵咯。」


    林一嵐確實在罵亓越陽。


    亓越陽看不懂手語,隻覺得她比劃得很快。


    跟結印似的。


    舌尖頂腮,亓越陽維持著嚴肅認錯的表情,沒有笑出來。


    但他很快想到一件事:「一嵐,是不是趁我不懂,悄悄說髒話了?」


    林一嵐大驚失色,怎麽這也能預判到。


    亓越陽說:「別學這個。」


    林一嵐又比劃兩下。


    亓越陽皺起眉:「原來這個手勢就是髒話。我之前好像也見你比過?」


    林一嵐不說話了。


    林一嵐把手背到身後。


    沒有呀。


    你看錯咯。


    迴去路上,路過陶富家時,亓越陽發現他們家燈還亮著。


    李雲的嗓門很大:「為什麽不吃韭菜啊?你到底為什麽不吃?」


    陶依說:「我不愛吃。」


    李雲說:「明天想吃什麽?」


    她問了好幾遍,陶依一開始沒有說話,後來說了幾道菜,又被李雲一一否定。


    屋裏傳來剁菜聲。


    陶誌說:「孩子都說不想吃韭菜了,你就別……」


    「韭菜好吃,吃韭菜身體好。」


    李雲開始埋怨:「我為了種那塊地,每天就睡多久?你以為韭菜很好做嗎?我每天那麽累,洗那麽多菜,還要考慮你爺倆的口味,怎麽就沒有人心疼我?韭菜……」


    屋子裏很快隻剩下她一個人的聲音。


    亓越陽在後牆上看到一大灘血。


    有人把血潑到了他們牆上,雖然又用石灰蓋住了,但還是能看出來。


    潑血的,應該就是兒子被殺的那一家人。


    隻是這個行為有什麽意義?


    起風了,林一嵐抓抓亓越陽的袖子,催他迴家。


    他們經過一條河,晚上的水黑沉沉的,柳枝被吹到橋上。


    有人跳到了河裏。


    第207章 你從山裏走來8


    「撲通——」


    水花濺起,又陷入死寂。


    跟幻覺似的,轉瞬即逝。


    亓越陽猶豫著停下。


    他想拉著林一嵐繞路,不從這走了。


    但是林一嵐很勇,反而抓住亓越陽的手,扯著他往橋上走。


    到了橋上,視線開闊了些。


    林一嵐往水裏看,拉著亓越陽一起。


    亓越陽起初還覺得鬆了口氣。看來今晚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橋下的黑水裏,慢慢浮上一個濕漉漉的人頭。


    亓越陽:「……」


    慘白的月光照在女人的臉上。


    女人咧嘴一笑,吐出一灘東西,向上伸出手。


    水聲嘩啦啦的,聽著就很涼。


    一片死寂裏,女人開口了:「你倆愣那幹啥?」


    她拽著柳枝,從水中一躍而起,三兩下攀到了橋上。


    每走一步,就落下濕漉漉的腳印和水痕。


    「……範薑沛?」


    亓越陽認出了她。


    不是水鬼就好。


    範薑沛說:「喲,還是個熟人。」


    她呸呸吐出嘴裏的河水,又看到亓越陽身後的林一嵐:「這你朋友?」


    「看著有點眼熟啊……」


    林一嵐搖頭擺手,不認識不認識。


    範薑沛說:「是個小啞巴呀……還挺可愛。」


    「哦,」她想起來什麽,「你就是村長家的養女?」


    範薑沛簡單跟亓越陽說了下自己的遭遇。


    她比他們晚幾天進的村子,在村長家附近住著,算客人。


    範薑沛說:「聽說村長是個獨居老頭,就愛搞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每天往山裏跑。」


    「然後好幾年前,他在外頭撿到一個小孩,」她說,「是個小啞巴,無父無母。村長覺得她可憐,就把她拉扯著養大了。」


    說是拉扯確實不為過。老村長勉強能照顧好自己,養一個小姑娘卻總是很頭疼,大多時候還是村裏其他人幫襯的。


    範薑沛靠在橋上。


    風吹過,她身上都是水,冷得打了個哆嗦,還是懶懶散散地靠著牆,很風輕雲淡的樣子。


    範薑沛說:「說起來,我還是跟朋友一起進來的。」


    「這個副本真可惡啊,不能組隊就算了,連繫統麵板都不讓我看。」


    她開完笑似的:「好幾天沒看見黑核的標誌,有幾個早上醒過來,我還以為我就在現實裏呢。」


    「亓越陽,你不問問我朋友去哪了?」


    亓越陽說:「死了嗎。」


    範薑沛笑:「是啊。猜猜怎麽死的?」


    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淋了雨,又掉到水裏,撈起來的時候開始發燒。沒有藥,就這麽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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