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分別的時候,許繡顯得茫然和不安,一直牽著外公的衣擺,不讓他走。


    許意莘走近她,好聲好氣地說:「媽,等醫生把您治好一些了,我們就來接您。我們不會丟下您的。」


    許繡舉起手,出其不意地打他,像是被激惹了,很是不滿。許意莘後退了幾步,滿臉失望和委屈。葉聆意識到這種情況可能不是第一次發生。


    葉聆把許意莘抱在懷裏,許繡還要追過來打,葉聆用一隻修長的手護著他的頭:「阿姨您別激動。」


    外公和舅舅上前來拉人,好說歹說,哄了好一會兒,葉聆又給許繡點了好些水果點心給她吃——陸氏醫院有點餐服務,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們這才脫身出來。


    離開醫院,葉聆開著車帶他們來到某五星級酒店,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入一個包間入座,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大a市廣廈林立,江水蜿蜒。


    皮質椅子上是綠色的花紋,轉桌中心擺著一捧玫瑰花,每個座位麵前都有餐具,可見盤子、湯勺、筷子、高腳杯。幾個人坐了下來。


    葉聆示意服務員把菜單給長輩,豪氣地說:「長輩們先點,隨便點,我來買單。」


    舅舅說:「這怎麽好意思,你已經帶著我姐姐看醫生了。這頓應該我們家請你。」


    許意莘心想,請客,請得起嗎舅,那菜單上麵的價格不用說就是天價,吃一頓兩個月的工資就沒有了。但他不好拂了舅舅的麵子。


    「瞧您說的,您是意莘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這點錢不勞您付。」葉聆極其自然地轉過頭對許意莘說,「寶貝,他們家的甜點冰酥酪很好吃,待會兒嚐嚐看。」


    許意莘橫了他一眼,當著長輩的麵這麽喊他,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很保守,他羞恥。他骨子裏是浪,但在長輩麵前不可以。


    許意莘很少有這種羞惱的表情,平日裏撩人更多,葉聆心生蕩漾,說道:「幹嘛這麽兇?」


    舅舅說:「你也別不好意思,人家幫了我們家這麽大的忙,算是我們的恩人。」


    外公說:「我看小葉人很靠譜。我們桃子有時候不太會照顧自己,以後就拜託給你了。小葉,外公問你一句,你跟我們桃子是玩玩而已嗎?」


    其實外公舅舅都不知道許意莘前男友的事情,壓根不知道葉煥這個人,隻知道他被初戀傷得很深。因此他們也不知道葉聆就是葉煥的哥哥。


    葉聆斬釘截鐵地說:「不是,我一定會跟他結婚。請各位長輩放心。桃子在我身邊不會受到任何委屈。」


    吃完飯後,葉聆把外公還有舅舅送迴了老小區,然後開車迴到公司的停車地。


    下車前,葉聆解開安全帶問:「剛才阿姨打你,你痛不痛?」


    許意莘滿心酸澀,卻隻是淡淡一句:「習慣了。她就這樣。」


    葉聆憐愛地輕吻他的額頭:「天可憐見的,我們意莘怎麽這麽坎坷。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


    許意莘突然想要被葉聆的擁抱環繞,在這個秋意微涼的午後。他看到葉聆溫柔的眼眸,裏麵隻盛著一個他。除了親人,沒有人這樣在乎他,沒有人這樣愛他。


    他第一次生出想要占有的想法,要葉聆完全屬於他一個人。現在不是嗎?他問自己。現在的葉聆是渣男葉煥的哥哥,他知道,葉聆不公布關係也是顧慮了跟葉煥之間的關係。葉聆還是葉氏二公子,他的上級,他們之間的地位本就不平等,至少在世俗看來是的。


    是他骨子裏自卑,他裝得清高,裝得不在意。


    他愛他嗎?他其實說不清楚,他隻知道,在這搖搖欲墜的人生當中,他隻有葉聆可以依靠,隻有葉聆有力量讓他依靠。


    如果葉聆也背叛他,他將會更瘋狂地報復。他會讓葉聆忘不掉他,永生永世。-


    下午,葉煥打開許意莘的辦公室,沒人在,失望地關上門,一轉過身,徐諾爾悄沒聲地站在他身後,眼瞳幽黑——


    「你又找許意莘。」


    他就跟幽靈一樣悄沒聲息,葉煥被他嚇了一跳,拍拍胸口:「諾諾,你就放過我吧。我真的對你沒感覺。」


    徐諾爾抱著文件夾,冷笑一聲:「我看他們沒準早就在一起了,你還真是傻得可以。」


    「誰?誰跟誰在一起?」


    「葉聆和許意莘,你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這都看不出來。葉聆對許意莘有意思,護得可緊了。他要是不喜歡許意莘,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葉煥沉下一張臉:「別胡說!」


    徐諾爾自討沒趣,撂下一句「信不信隨你」,轉身走了。


    葉煥坐下來,腦子裏飛速運轉,開始迴憶起跟許意莘還有二哥相處的點點滴滴……二哥總是不自然,麵對許意莘特別遷就,溫聲細語,還有眼神……他的眼神充滿了情意,藏也藏不住的那種。對,他當時怎麽沒想到那就是情意!他臉色煞白。


    等到葉聆和許意莘有說有笑地走進來,葉煥從許意莘的位置上沉重地站起來,目光釘在他們身上:「你們兩個怎麽一起迴來的?」就像豹子,從容不迫地盯著獵物。


    葉聆平淡地說:「見客戶去了,我們倆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葉煥平視著葉聆,眼露鋒芒:「什麽客戶?叫什麽名字?」


    許意莘覺察出不對勁,葉煥不會是知道什麽了吧,內心不免湧動出一些興奮。他期待的葉煥氣得發瘋的場麵終於要到來了。於是他牽了一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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