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遇懶懶地勾著馮嵐的肩,毫不吝嗇地誇讚他。


    「進步多了。」


    然後先揚後抑:「但還得練。」


    馮嵐道:「至少沒摔了你。」


    邱遇道:「那不是因為咱倆最終是落在床上嗎?」


    馮嵐問:「那是不是沒摔了你?」


    邱遇憋屈道:「是。」


    又說:「我不服,下次再讓我試試。」


    馮嵐說可以,給邱遇拿了軟墊,讓他在旁邊坐著,自己換了床單。


    「一會兒吃什麽?」


    邱遇一時也想不到,拿起手機想看看外賣,瞧見時間,突然頓了頓。


    「完了。」


    他說。


    「畢業典禮!散夥飯!忘了!」


    畢業典禮沒什麽好說的。


    四中在這方麵格外不講究,連個禮堂開會都沒有,就各人去拿一下畢業證和檔案,聽廣播說段贈言就完事了。


    散夥飯才是重頭戲,畢竟過了這一次就要天南海北地走,再想整整齊齊聚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群裏已經找邱遇和馮嵐好一會兒,三班跟十三班在一個酒店,就隔壁,聽說邱遇和馮嵐沒來,二鵬都在幾個人的小群裏幫著問了,還打了電話,也沒人接。


    李繡還拍了散夥飯的照片發微博,配文隱晦曖昧。


    「缺倆人,不知道他們幹什麽呢。」


    兩個人打了車,路上還催了司機一次,終於趕到了吃飯的酒店。


    陽城的大酒店也就那麽幾個,畢業這幾天被三個高中的學生包了。


    邱遇和馮嵐一進酒店就看見了熟人陳定誠,他們班在一樓。


    坐電梯到三樓後一出門又看見三班的人,人看見他倆也一樂:「哎,來了?」


    又往後喊:「邱遇和馮嵐來了!」


    張鵬就在門邊上,飛快地探頭出來:「靠,你倆還知道來呢?」


    邱遇道:「來了來了。」


    錢成錦也探出頭:「嘛去了?」


    邱遇一愣:「靠,你們班也在這嗎?」


    錢成錦道:「我們在四樓。沒辦法啊,我也不想的,酒店太少了。」


    「劉鵬呢?」


    「裏頭呢。」錢成錦往裏一指,最裏頭有一桌坐著老師,劉鵬正敬酒呢。


    「那行,跟他說一聲散場了去唱歌啊。」


    張鵬道:「我們班也有這活動啊,你想去哪兒?」


    馮嵐道:「後街那幾個,哪兒有地方去哪兒吧。」


    張鵬道:「那你們問問魅影,我們班和錢成錦他們班都定魅影——你班沒這活動嗎?」


    「還不知道。」馮嵐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睡過頭了。」


    「哦……」張鵬的目光往馮嵐脖子上一溜,「你下次穿高領再糊弄我。」


    馮嵐立刻一摸脖子——他穿的就是高領。


    「誆我的人呢?」邱遇敲了張鵬一下,唰地把自己衣領往下拽。


    「來,看看看,我這兒更精彩。」


    張鵬啐了一口,拐著錢成錦走了。


    邱遇和馮嵐這才進了自己班那屋。


    他們這兒包間門正對著一大舞台,邱遇和馮嵐進門就被發現了。張洋拿著話筒在台上嚷:「同學們,迴頭,人到了!」


    趙飛鴻看起來已經喝高了,抓著另一個話筒喊:「把他們都……抓過來!散夥飯遲到,你……你……你們居心何……在?!罰酒!」


    趙佳偉拎著兩瓶啤酒就過去了,到麵前卻不把酒給邱遇和馮嵐,而是勾住兩人脖子,把人拽上台,然後搶了趙飛鴻的話筒,跟個司儀一樣問台下:「該不該讓他們喝交杯?!」


    「喝!」


    「該!」


    「對瓶吹啊!」


    「這就是民意!」趙佳偉神采飛揚,看起來對過答案了,而且考得相當不錯。


    「喝!」


    邱遇被起鬧起得沒脾氣。


    「行,但你們得給我倆杯吧?」


    趙一齊笑著就端了兩個滿杯上來。


    邱遇看看馮嵐,馮嵐也不含糊,兩個人交杯喝了。


    台下又是一陣起鬧。


    不知道是誰開始喊的:「邱遇馮嵐!絕不一般——」


    然後接什麽的都有。


    有喊運動會口號的:「文能清北!重學如山!」


    有喊邱遇改版的:「文能清北!武上梁山!」


    也有人喊創新的:「酒喝交杯!送入洞房!」


    立刻有人道:「靠你注意點,老師還在呢……」


    但更多的人還是在起鬧:「親一個!親一個!」


    範欣萌本來挺難過的,畢業了,感懷往事,泣不成聲。這會兒把眼淚擦了,默默吐槽:「這跟他倆婚禮有什麽區別?」


    李繡拿著手機錄像,也小聲道:「有啊,家裏長輩不在。」


    邱遇和馮嵐想下台,左有趙佳偉堵著,右有張洋和趙飛鴻堵著。


    氣氛也到了,邱遇和馮嵐腦子也熱了。


    馮嵐親了邱遇一下,這才被放過,在一片起鬧聲裏,從張洋和趙飛鴻那邊下去了。


    倆人跟個雙開門似的,但一般雙開門不會在放走客人後掛在客人身上。


    張洋顯然是喝大了,勾著馮嵐的肩膀,說話都帶泣音。


    「兄弟,你是我兄弟。」他說,「你的脊背終於直了,你以前總佝僂著,我有陣子以為你骨頭有問題,就按那個勁長呢……可是兄弟啊,兄弟!你的脊背直了,人為什麽彎了,嗚嗚嗚,我也是彎的,我是鵲橋,橋是有拱的,有拱,就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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