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蘇汐月獨自一人徜徉在院子裏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眉宇間盡顯焦急和擔憂。


    辛果今日一早便將信件送了出去,也不知道喬一收到了沒,他會不會答應她的請求。


    桃花樹下,她頓住腳步,美目盯著麵前那一支粉色的梅花出神。


    “娘娘,下雪了,外麵冷,咱們還是迴屋吧?”


    蘇汐月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任由辛果將那貂絨披風披在她肩上。


    “無礙的,這雪才剛開始下,地麵上又沒有積雪。”


    “本宮喜歡雪,便讓本宮在外麵多待會兒吧,等雪下大了,本宮又得許多日出不了門。”


    她說著,抬起玉手,任由雪花滴落在她的掌心,化成水珠。


    這雪好,真的好美!


    恍惚中,他又看到了沈容芷那張春風般的笑臉。


    他緊緊抱著她,在雪花中快速的旋轉、歡笑,直至他們雙雙倒在雪地中。


    他就那樣在雪地裏擁吻著她。


    現在迴想起來,恍如隔世,她好似再也無緣與那樣的美好相遇了。


    “月兒在想誰?”


    一抹明黃色的身影閃到她麵前,將她從迴憶中無情的拉了出來。


    他大手握著她纖弱的肩膀,冷戾的眸子緊緊眯著她。


    她美目微抬,迎視著他,一時間竟看不懂他此刻是個什麽表情。


    “臣妾……”


    她想要低身行禮,卻被他霸道的打斷了。


    “迴答朕!”


    他方才分明看到她在梨花樹下,笑的如花一般燦爛,怎的見到他便又變迴了這副冷冰冰的模樣?


    他顯然有些惱火,眉頭霎時間擰成一團。


    “臣妾……在想……阿弟!”


    夜景湛冷嗤一聲。


    “是想你的阿弟,還是沈容芷?”


    蘇汐月錯愕的抬眸,吞下一口唾沫。


    “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說些什麽。”


    夜景湛忽的放開她,自嘲似的仰天長笑,笑聲淒厲如鬼魅般,令人不寒而栗。


    “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欺近一步,星目瞪得渾圓,咬著牙質問道。


    蘇汐月貝齒深深陷進下唇裏,微微的喘息著,搖搖頭。


    夜景湛冷哼一聲,遂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用力的摔在她的身上。


    “你告訴朕,這是什麽?”


    “你讓喬一幫你帶走你阿弟?”


    “你讓喬一幫你求葛神醫為沈容芷治病?”


    “喬一到底是你的什麽人?你為什麽要求他?”


    他大手再次箍住她纖弱的雙肩,輕輕搖晃著。


    “沈容芷的事,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那封信竟然被夜景湛給截了迴來?


    為什麽會這般巧?難道他一直在派人監視著她?


    這下完了,她才剛剛想好的脫身之計,還未執行便被發現了。


    以後若是她想再帶著阿弟離開,恐怕就更難了。


    “臣妾是……無意中聽說的。”


    夜景湛心裏明白,日前隻有柳尚書和白睿淵去過南疆,這事十有八九便是從他們兩家傳出來的。


    “是柳夢惜?還是白詩涵?”


    “這個重要嗎?”蘇汐月突然發瘋一般的推開他,“夜景湛!紙是包不住火的,你瞞得了我一時,瞞得了我一輩子嗎?”


    “容芷他已然危在旦夕了,他快沒命了!”


    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受控製的從眼眶中快速滑落。


    “求你救救他吧!”


    她說著雙膝一彎跪倒在地上,雙手捧著隆起的小腹,艱難跪行至他跟前,玉手揪著他的衣襟。


    “隻要他能好好活著,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夜景湛大手忽的握成拳頭狀,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他俯身,星目裏薄霧彌漫,厚唇顫抖著質問道。


    “你就那麽愛他嗎?”


    “你別忘了,朕才是你的男人!”


    “他的死活早就與你無關了!”


    蘇汐月絕望地冷笑起來,淚眸不甘示弱的迎視著他。


    “夜景湛,容芷他曾經可是你最好的兄弟!”


    “夜家被抄家滅門之時,若是沒有他竭力為你跑前跑後的求情,你現在早就沒命了!”


    “你怎麽可以如此沒有良心!”


    夜景湛眉頭一緊,冷冷的背過身去。


    “朕已經饒了他的命,將他和他的妻子送到了南疆,容他們一家人在南疆安居樂業。”


    “可他偏要不珍惜,偏要得那相思之症,現下就算是他病死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明知道你已然是朕的女人了,他就不該再想你!”


    說罷,他作勢要離開,臨行前還不忘迴頭警告似的叮囑癱坐在地上的女人。


    “蘇汐月,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待著!”


    “若是再有什麽非分之想,朕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你的阿弟!”


    夜景湛走後,惜芳閣內便平白多了一隊侍衛,不時的在院子裏巡查著、轉悠著。


    就連辛果和錦書他們幾個出個門,也要被搜身,還要盤問半天。


    蘇汐月一連在惜芳閣寢殿內,靜思了幾日才明白,蕭霓仙和柳夢惜爭相將沈容芷活著的消息告訴她的真正原因。


    她們想要的大抵就是這個結果吧,周旋了這麽多次,不成想,她還是掉進了她們的圈套。


    夜景湛自從那日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惜芳閣。


    即便是忙完了政事,他也從未離開過禦書房半步。


    整日裏悶悶不樂的,就連膳食都用的比平常少了許多。


    “皇上!”


    黃福安執著拂塵,邁著小碎步躡手躡腳的行至他跟前。


    “柳常在求見!”


    這幾日夜景湛火氣大,黃福安無論做任何事,都是十倍的小心。


    方才他見那柳夢惜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便知了她的心思。


    誰知她卻執意非要讓他進來通稟。


    夜景湛上眼皮微抬,眸色晦暗到了極致。


    “她來做什麽?”


    黃福安趕忙低下身子。


    “奴才不知。”


    夜景湛眉頭一緊,冷冷笑道。


    “那便讓她進來吧。”


    反正閑著無聊,他倒要看看她想玩兒什麽把戲。


    前幾日葉璞玉來報,說柳夢惜這幾日給了胡建耀不少銀子,為的便是索要助孕之藥。


    她倒是煞費苦心?


    隻是她一個常在,每月的月例有限,她是哪來的那麽多銀子去打點胡建耀的呢?


    “臣妾參見皇上!”


    柳夢惜羞赧的低著眉,淡淡的笑。


    夜景湛看都不看她一眼,低眉輕抿著茶盞中的茶水。


    “柳貴人何故要見朕啊?”


    柳夢惜粉唇緊了緊。


    “近日雪大,天寒,臣妾親自下廚給皇上燉了紫蘇生薑湯,皇上趁熱喝些吧。”


    這幾日聽聞蘇汐月被軟禁,她別提多開心了。


    她可不能放過如此好的接近夜景湛的機會。


    夜景湛招招手,示意她親自己將那碗湯是送到跟前。


    柳夢惜這一路走來,心髒如小鹿般蹦躂的厲害。


    她還從未靠近過夜景湛,現下站在他的身側,盯著他那張她神往已久的俊臉,俏臉上的紅暈漸漸蔓延開來。


    “柳常在這廚藝確實不錯。”


    “這湯可是朕喝過的最好喝的生薑湯了。”


    柳夢惜一聽,喜出望外,夜景湛這般誇讚她,愈發的令她臉紅心跳了。


    他早就聽聞了夜景湛不喜嬪妃主動接近她的事情。


    曾經有許多嬪妃因為故意獻媚而被扔出禦書房和承恩殿的。


    今日夜景湛對她這種態度,看來他對她還是挺滿意的。


    這樣一想,她的心裏便愈發的沾沾自喜了。


    “臣妾……多謝皇上誇獎!”


    她緩緩抬眸,含情脈脈的迎視著夜景湛,一步步向他貼近。


    “皇上!”她玉手搭在他渾厚的肩膀上,“臣妾給你揉揉肩,讓您放鬆放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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