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還想著找人替劉寶珠說一門親事,如此怕是也不成了。


    「莫急。」季冠灼聽完,輕聲安撫老劉頭,「劉老伯你也莫要太過擔憂。不過,你能確認這玉佩便是令愛的嗎?可不要弄錯。」


    「我可以幫你調查曹玉江,但若是弄錯,怕是很難交代。」


    老劉頭淚水又沿著臉上溝壑滾落,泣不成聲道:「自是不會弄錯,這玉佩質地雖差,卻也花了小老兒我半年的收計呢。且玉佩上缺了一個小口,便是這裏。」


    他手指著玉佩上缺一小塊的地方,聲音嘶啞道:「我又怎麽可能會認錯呢。」


    季冠灼瞧見他如此篤定,道:「此事我可以幫你。」


    孰料老劉頭卻是搖搖頭道:「今日你們攔下曹府家僕,我已非常感謝。可曹焱勢大,京中又有幾個能與他相提並論呢?此一樁事,怕是難解。我明日便去報官,拚上我一條命,也要他們給我個說法。」


    說著,老劉頭便要起身,卻被季冠灼按住。


    「劉老伯,先前你助我入京,才有我後麵的造化。更何況,我如今是朝廷官員,自該替百姓做主。你莫要擔心,那曹焱權勢再大,又怎可能大得過天家?此事我會稟告聖聽,定要給你討個說法。」季冠灼聲音平和,卻又隱隱帶著幾分力量。


    老劉頭聞言,登時便要朝著季冠灼下跪:「那便謝謝大人。」


    「誒……」季冠灼急忙把他攙起,「劉老伯今日可有住處?需得我來安排嗎?」


    他現在住在宮中,若是沒有師從燁首肯,便隨意帶人進宮,怕是有些不好。


    劉老伯搖搖頭,含著淚道:「你今日救我一條命,又願意幫我,我已是感激不盡,又怎敢隨意叨擾你?」


    「並非是叨擾我。」季冠灼溫聲同劉老伯說道,「你今日既已得罪曹玉江,若當真要自行離開。怕是還沒出城,便要被曹玉江的人捉去。」


    「不若便讓他住在魏府吧。」文鳶陡然抬頭,說道,「魏府也有一些家僕侍衛,可以護著他,不至於被曹玉江捉走。」


    「可……」季冠灼有些無奈,啞聲道,「你在京中經營許久,才有這般多的人脈。若跟曹玉江鬧得太僵,之前積攢下的人脈,怕是要削去一些。」


    曹焱身為開國功臣,又是京兆府尹,想要巴結他的自是數不勝數。


    即便此事並非文鳶之錯,但那些人卻少不得同文鳶疏遠。


    「這有什麽。」文鳶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我雖好經營人脈,卻也知親疏。為著值得往來之人,損失些表麵朋友,那便損失吧。」


    除卻魏喑以外,季冠灼算是他的第一個知交好友,自是與那些人不同的。


    魏喑也肅聲道:「就是,我們為民請命,是好事,還需怕什麽嗎?」


    季冠灼眼眶有些赤熱,半晌才道:「那便這般吧,迴宮後我盡量說服皇上調些侍衛來護著劉老伯,你們也要當心一些。」


    倘若劉寶珠當真是被曹玉江擄去曹府,曹焱身為父親,自是不可能完全不知。


    但如今京兆府中仍舊毫無動靜,曹玉江身上還掛著那般多的女子配飾招搖過市,便能說明曹焱對此事的態度。


    曹家勢大,自然有人願意捧他們的臭腳。


    萬一曹家還沒出手,先有人針對魏喑和文鳶,那便糟了。


    「嗯,我們知道了,你也要當心一些。」文鳶關切道。


    四人又在廂房中呆了片刻,才分別離開。


    季冠灼一路趕迴宮中,便立刻到幹清宮去找師從燁。


    這會兒,師從燁尚未睡下,正在看季冠灼前幾日交給他的醫學舍相關的文書。


    文書中許多條例都已寫的分明,有些地方還需要稍加修改。


    他思索著一些細枝末節,便聽到宮人匯報。


    瞧見季冠灼進來,師從燁有些意外挑眉,道:「季愛卿這麽晚來找我,是為著何事?」


    季冠灼將劉寶珠的玉佩輕輕擱在案上,這是劉老頭臨走之前交給他的。


    那玉佩質地很是一般,顏色不純,也不剔透。


    雕工也很是粗糙,線條斷斷續續。


    唯有玉佩外顯得格外瑩潤,似乎時常被人把玩。


    「皇上覺得這塊玉佩如何?」季冠灼問道。


    「很是一般。」師從燁有些奇怪道,「季愛卿何時開始喜歡這些東西?」


    季冠灼不是出宮去找魏喑他們了嗎?莫不是魏喑或是文鳶送的?


    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人


    還未等師從燁深思,便被季冠灼打斷思緒:「是啊,這玉佩質地不算好。但微臣聽人說,京兆府尹曹焱之子曹玉江,整日裏腰上掛著許多這般的女子之物,在扶京中招搖過市。」


    「堂堂朝廷命官之子,身上掛著這種東西,總不能因為他想變成女子吧。」


    即便相信師從燁會為民做主,季冠灼也不好說得太過直白。


    畢竟曹玉江的身份並不一般,他怕師從燁有所忌憚。


    「季愛卿不妨直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曹焱是開國功臣又如何?他若是縱容自己的孩子做了錯事,也免不了牢獄之災。」


    師從燁有些不喜季冠灼這般吞吞吐吐的模樣,好似他會因著此事遷怒季冠灼似得。


    都縱容他這般久,季冠灼難道還不能懂他嗎?


    「今日微臣出茶樓之時,遇到先前送微臣進入扶京的老伯。」季冠灼原原本本將今日之事講了一遍,隱去曹玉江對他大放厥詞一事,「那老伯名下隻有這一女,又早早喪妻。辛苦將獨女拉扯大,卻遭遇此事。實在是叫人於心不忍。不知皇上可否撥些人手,去調查此事,也算給那劉老伯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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