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師從燁讓暗衛看著他,當真是因為發現了他身上的疑點,那他日後還得再小心一些。


    他剛打算張口,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吳優的聲音透著幾分謹慎:「季大人,下官能進來嗎?」


    得到應允後,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便瞧見季冠灼已經將碗筷推至一旁。


    「季大人,皇上。」吳優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便聽季冠灼張口道,「烏鄉的百姓如何了?」


    「今日下官和衙役熬了不少粥水和薑糖水分發給百姓,百姓用完後已迴去歇著了。」吳優立刻道。


    「好。」季冠灼點點頭,又道,「不過這兩日還是要準備些藥物,雨水寒涼,積水骯髒,百姓冒雨行進那麽久,再怎麽小心,也還是有受風寒的風險,不能掉以輕心。」


    「好,下官這就派人去籌備。」吳優恭敬行禮,轉而又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季大人還要在此停留幾日?」


    季冠灼先前便已說過,烏鄉之事解決後,他便要離開。


    對此,吳優也能理解。


    他若是師從燁,像是季大人這樣的人才,定是要牢牢把控在京中,絕對不會允許他流落到他處。


    「就……這兩日吧?」季冠灼覷了一眼師從燁臉色,試探性地說道。


    他不知師從燁是何時發現他的抑製劑忘了帶的,但他瞧著師從燁這次離京,一本摺子都沒帶。迴京之後,恐怕要熬幾個大夜。


    雖說alpha的體質異於常人,但他還想親眼看到滄月在師從燁手上展開盛世圖景,自然還是要關切一下老祖宗的身體。


    「這麽快?」吳優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依依不捨。


    季冠灼笑眯眯地同他開玩笑:「沒我在這裏,你自己便可以大施拳腳。先前不還跟我說,你要將烏鄉變成江南最富饒的鄉鎮嗎?」


    「這怎麽能一樣?」吳優眉眼緩和些許,卻仍舊有些低落,「烏鄉的百姓還同我說,想辦個宴會,慶祝新烏鄉建成,也感謝季大人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倘若沒有季冠灼,他與烏鄉百姓如今都已化為洪流下的亡者,沒有人會記得他們。


    單就這一點,便足以讓他們將季冠灼銘刻在烏鄉縣誌中,永生永世莫不敢忘。


    「那不如就定在明晚?」季冠灼瞥了一眼師從燁臉色,發現他並未反對,做主道。


    時間的確有些緊,大概準備不了什麽東西,不過這樣也好。


    新烏鄉剛剛建成,許多東西都留在被水衝垮的房子裏,需要重新置辦。百姓自己都自顧不暇,他也不希望百姓為這件事耗費太多心思。


    吳優的眉頭仍未舒展開,他抬頭掃了一眼季冠灼,心知勸不動季冠灼,隻能將桌上碗筷收好,這才轉身離開,盤算著要怎麽跟烏鄉的那些百姓說這件事。


    那些百姓,大抵也是捨不得季冠灼的。


    吳優走後,季冠灼低頭盤算著迴京之後的事情。


    烏鄉此事了了之後,他便要迴到京中,到時候整日跟老祖宗朝暮相對,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能瞞到幾時。


    季冠灼有些頭疼,又擔心思慮太多被師從燁發現,打算再去床上歇著。


    卻不料他剛準備起身,便聽得師從燁問道:「不打算塗藥酒了?」


    季冠灼抬頭,發現師從燁已將藥酒罐打開了。


    淡淡的藥香混合著酒香,從瓶口逸散。他淡淡地道:「去床上坐著,我幫你。」


    他說得如此自然,季冠灼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何德何能,讓老祖宗紆尊降貴,親自給他塗藥酒?


    難不成,頂級alpha在熬過漫長的易感期後,好不容易汲取到omega的信息素後,會受到這麽嚴重的影響嗎?


    「微臣自己來就好……」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要去接師從燁手中藥酒。


    「怎麽?季大人這是想違抗皇命不成?」師從燁瞧見季冠灼這幅模樣,倒是覺得有些意思。


    他還清楚記得,當初在茶樓中時,季冠灼是如何慷慨陳詞。甚至在查獲喬益清一案之時,季冠灼又是如何侃侃而談。


    怎麽現在結巴了?


    路被堵死,季冠灼還能有什麽辦法?


    他隻能安靜地挪迴床上,撩起褲子,坐等師從燁給他塗抹藥酒。


    師從燁將藥酒倒入掌心中,兩手交疊用力地揉搓,將藥酒捂熱,這才用手掌包裹住季冠灼的腳踝。


    他的手掌極大,皮膚顏色是極為健康的小麥色,和季冠灼如玉一般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


    極高的熱度包裹住腳踝,燙得人靈魂都在戰慄。


    季冠灼想要縮迴腿,卻又不敢。他隻能咬緊嘴唇,目光死死地盯著師從燁的手。


    有多餘的藥酒從掌心與腳踝皮膚流下,蜿蜒出黃色的痕跡,讓季冠灼覺得有些發癢。


    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腳,卻被師從燁按住。


    手背蹭過那些藥酒,師從燁的聲音有些低啞:「季愛卿很緊張?」


    或許是所謂「臨時標記」的影響,他能隱約感知到些許季冠灼的情緒。


    這種情緒同時也影響著他,讓他有些心緒不寧。


    但他仍舊一言不發地用掌心用力捂著季冠灼的腳踝,直到那塊皮膚也染上手心的溫度,師從燁才慢慢把藥酒揉搓開。


    他的力氣並不大。


    但皮膚相接觸,掌心的繭在柔嫩皮膚上摩擦,些許癢和疼勾纏著,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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