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大臣對視一言,才小心翼翼地撿起另外那份題紙,翻至對策頁。


    隻看了幾行,其中幾人便腿腳酸軟,差點跌坐在地。


    這份題紙,對策頁和他們剛才所挑選出的,幾乎一模一樣,無非是用詞有所變化。


    倘若不知道這是殿試題紙,還以為是哪家小兒私下謄摩好友功課。


    「這……」其中一個官員大著膽子開口。


    「這便是各位替朕挑選的賢才。」師從燁冷笑一聲,語氣平淡中帶著幾分危險。


    幾位官員冷汗津津地跪在地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其中一位監考官深深伏地,聲音低啞:「陛下,這幾人對策相似,或許也隻是因為先前討論過。臣也是當真以為他答得不錯,才會挑出這份題紙給陛下,請陛下勿怪。」


    「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師從燁閉上眼,緩和情緒。


    「隻是朕昨日在茶樓中,便已聽過類似答案。這幾人不過拾人牙慧,成績都該作廢。」


    那位官員頭也不敢抬,隻敢點頭稱是。


    「至於涉及此事之人……」他話還未說完,便見一個官員抬起頭,「皇上,微臣選出的題紙,您還未嚐過目。」


    「微臣相信,您看了這份,定會認為他是賢才。」


    師從燁微微挑眉。


    此人他認得,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薑修,前年入仕為官。


    平日在朝堂上悶不吭聲,偶有驚人之語。


    師從燁相當屬意此人,此次讓他來,也有提拔之心。


    「呈上來,讓朕看一看吧。」


    題紙看罷,師從燁沉吟片刻。


    「此人的確胸懷天下,不過有人珠玉在前,暫時先做榜眼選。」


    聞言,薑修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皇上,微臣以為,此人能有如此答卷,雖不及那幾份思考得全麵。但殿試時能想到這些,已經算是不錯。怎能隻作榜眼之選?」


    他如此質疑,師從燁也未生惱意:「朕有更滿意的人選。不過各位愛卿還可以繼續挑選,倘若還有表現尚佳者,也可盡數選出,最後再決三甲。」


    這一夜,保和殿燈亮至亥時。


    與此同時,客棧裏,費章明幾人互相攙扶著走了進來。


    他們幾人都飲了不少酒,如今早已是醉醺醺的,走路難成直線。


    「哈,什麽會元……不過就是會試時運氣好些罷了。還當真以為自己算什麽奇才……可笑……實在可笑……」費章明早已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整個人靠在喬益清肩上。


    喬益清攙扶著費章明,語氣溫和,臉上神色卻算不上好看:「章明兄你喝得實在太多了,我先送你迴房……」


    話音剛落,便和季冠灼魏喑視線相對。


    喬益清臉色一變,看向二人的目光中忍不住染上幾分得意厭棄。


    他攙著費章明便要上樓,未曾想費章明居然掙脫他的雙手,朝著魏喑和季冠灼撲過去。


    魏喑忙攔在季冠灼身前,皺眉問道:「費章明,你想做什麽?」


    「嗬嗬嗬……哈哈哈……」費章明醉醺醺地對魏喑打了個酒嗝,沖天得酒氣熏得魏喑臉都變了色,「今日殿試,我可是拔得頭籌。你二人再怎麽如何……也決計不可能超過我的名次……現在給我磕頭道歉,我還能原諒你們昨日所做之事……」


    說著,他又指著魏喑身旁柱子,義正詞嚴道:「快,給本官道歉……」


    喬益清忙上來攔他。


    他對魏喑和季冠灼也沒好臉,匆匆抓住費章明的胳膊,便要往樓上帶。


    偏偏費章明絲毫不肯上樓,仍舊指著柱子道:「嗝……此時不道歉……待到殿試名次出來後,你們可別後悔……」


    季冠灼被酒氣熏得痛苦麵具都出來了,實在沒忍住。


    他在桌下伸腳,一腳踹在費章明小腿上。


    費章明本就站立不穩,晃了晃便向前撲去,額頭重重撞在柱子上,徹底昏死過去。


    喬益清這才急忙將他拖走。


    魏喑簡直目瞪口呆。


    他看著季冠灼,張張嘴剛要說話,便聽得季冠灼道:「早看這棒槌不順眼了,大半夜喝醉酒不去睡覺發什麽顛。」


    第11章 爭執


    alpha和omega分化後,為了能夠第一時間捕獲空氣中信息素的味道,嗅覺會比其他人敏感許多。


    方才費章明貼近說那幾句話,客棧的空氣似乎都被那股味道強勢浸染,熏得季冠灼差點背過氣去。


    再來同季冠灼說什麽素質……未免太晚了些。


    即便到現在,客棧大堂仍舊瀰漫著方才那股酒臭氣,揮之不去。


    季冠灼手在空氣中揮了揮,滿臉嫌棄道:「不語兄,經此一遭,今日我也沒什麽興致繼續再談,明天一早我們去茶樓吧。」


    到那裏,總不會再遇到這幾個棒槌。


    翌日一早,費章明從床上醒來,便覺頭痛異常。


    像是有人昨日趁他醉酒,對他腦後狠擊一棍,才會留下如此痛感。


    他皺眉起身,準備洗漱,一眼掃到旁邊的鏡子。


    「啊!」


    費章明房中,發出驚恐的叫聲。


    他臉都來不及洗,直接衝出房間,一把推開喬益清的房門:「益清,昨晚怎麽迴事?我額頭怎麽會受這種傷?」


    喬益清抬頭看去。


    費章明額頭正中青紫一塊,腫得足有饅頭大,又破了皮,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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