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熱了杯牛奶,你趁熱喝。」喬澈換了套睡衣,把手裏的玻璃杯放在桌上,說完了也沒有轉身出去的意思。


    霍明緒抬眼看了看他:「謝謝,你早點睡。」


    喬澈糾結了一下:「那個,宋尚剛從醫院出來,他家是外地的,遇到這種事一個人待著容易胡思亂想。」


    本以為喬澈是進來哄自己的,沒想到下一秒喬澈態度十分端正地開口:「他想來家裏坐一會兒,可以嗎?」


    霍明緒要被他氣笑了,看著他一臉小心的模樣,心裏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這裏也是你家,你決定就是了。」


    計程車停在青雲闕的門口,宋尚付款下了車,剛剛腦子不清醒,光想著找個可以依靠的人,喬老師在他心裏無疑就是這種,他溫和又強大,在他身邊就讓人心安。問題是直到他站在氣派的大門前,看著兩名黑衣保安站在門口的崗亭盯著自己時,宋尚才恍然發覺喬老師家裏還有一個霍總!


    「您,您好,我想去呃…」宋尚看著麵無表情高了自己半個頭的保安心裏打怵,總覺得看上起比殯儀館的張大爺要嚇人多了,低頭往外掏手機:「我問一下喬老師是哪棟。」


    保安看了他一眼:「您是宋先生嗎?」


    宋尚「啊」了一聲,保安立刻打開門,態度也比剛剛好了一些:「霍總特地打過招唿的,您一提到喬老師我就知道了。」


    「謝謝謝謝。」宋尚跟著保安進了門,踩著彎曲的小石子路走到一棟樓底下,保安拿出電梯卡替他刷了卡,恭敬道:「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宋尚過於震驚,以至於忘了道謝。


    電梯「叮」的一聲響,喬澈從沙發上站起身走過來:「來了?快進來。」


    「喬老師,我這麽晚過來是不是太打擾了。」宋尚換了拖鞋,剛說完話就看到霍明緒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霍總好。」宋尚立馬覺得氣壓變低了,唿吸有點不暢。


    霍明緒點了點頭:「你好。」


    喬澈笑笑:「沒事,進來坐,我去洗點水果。」


    剛剛一個人在醫院急診無依無靠的感覺已經好了不少,喬澈進廚房去拿水果了,宋尚屁股像紮了刺似的低頭盯著茶幾上的暗紋,裝作沒看見坐在旁邊的霍明緒。


    「那兩個家屬怎麽處理的。」霍明緒開口問。


    宋尚連忙迴答:「已經報警了,現在檢查結果沒出來,警方還沒放人。」


    喬澈手中端了個果盤出來,坐在霍明緒身邊:「小宋,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沒有必要擔心,你這種情況我在網上查了一下,感染的可能性很低。」


    「從那位家屬的反應看他根本沒有愛滋病,多半是氣急了嚇你的。」霍明緒覺得宋尚膽子小得讓人震驚,開口道。


    事發突然當時也來不及多想,現在想來覺得他看到宋尚這麽忌諱愛滋病,對他有意見才故意嚇的可能性很大,宋尚茫然地眨眨眼,狐疑地盯著霍明緒,緊接著又覺得他看上去不像是願意花心思說謊安慰自己的那種人。


    要是對象是喬老師還說不定。


    ◇ 第60章 請客


    「真的嗎?」宋尚慘白著臉:「我,那我還用做檢查嗎?」


    喬澈遞給他一顆提子:「先等等警方那邊的檢查結果。」


    宋尚忙不迭地點頭,這話醫生剛剛也勸過他,但同樣的話從霍明緒口中說出來就像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這一瞬間宋尚突然感受到了上位者的魅力,無關金錢無關地位,而是一種讓人信服的能力。


    明天早上還要上班,宋尚沒待多久就告辭了,喬澈站在門口看著他換了鞋才叫住他。


    「小宋,入殮師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你看到一具慘不忍睹的遺體會不舒服是人之常情,可讓逝者體麵的離開是我們的本職工作。」


    喬澈靠在門口看著他,神情很柔和:「你所恐懼的每一位逝者都是親人再也見不到的牽掛,我們不能減輕至親離去的痛苦,但是至少別雪上加霜。」


    宋尚看向喬澈,又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霍明緒,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喬老師,我一定會努力的!」


    在殯儀館鬧事本來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誰知道派出所剛把人帶迴來就接到了上頭的指示,沒過半小時所長更是親自進了審訊室,鬧事的男人也嚇壞了,老老實實地承認自己別說感染了,他壓根就沒聽過什麽愛滋病。下麵的工作人員自然是不敢大意,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遍,拿到結果的第一時間就發給了季千山。


    霍明緒低頭看著季千山發來的檢查結果,腰間突然環上一雙手,喬澈溫熱的身體貼在他的背後。


    「我錯了。」喬澈這種性格道歉的概率太低,以至於不怎麽會說話:「我當時沒想那麽多。」


    霍明緒被他抱著,把手機放下,垂眼看著他白皙的小臂:「是沒想那麽多還是沒想到會被我看到。」


    喬澈卡殼了,解釋不出來,轉而換了個思路:「下次我會注意的,以後不會了。」


    霍明緒顯然不為所動:「你會嗎?」


    這聲音充滿了不相信,喬澈自己也不信,惱羞成怒,忽地鬆了手,轉身往客廳走,索性不哄了。


    霍明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下一秒直接把他拽入懷中,他的唿吸落在喬澈的發間,帶著灼熱的溫度:「喬澈,別這麽對我了,我也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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