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為了百般的羞辱他?


    還是為了證明,如果當時他出國了,就不會麵臨今天他的羞辱?


    他靠著牆壁,冷笑起來,是啊!是他心甘情願的留下來的。


    為了他從來沒有過的什麽承諾,心甘情願的留下來的,又怪得了誰?


    他靠著牆壁蹲下去,或許他從來都沒有看透過許斯年?


    隻有像文思遠那樣有權有勢的人才會成為他的伴侶,就像那天明明是他把許斯年從山上背下來的,許斯年依然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的哥哥什麽時候已經為了權勢低了頭,他蹲在許斯年的車子邊,隻是默默的掉著眼淚。


    看著燈火闌珊又金碧輝煌的娛樂會所,自己終究是個局外人,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局外人。


    他蹲在花壇邊的垃圾桶邊上吐了一陣,高濃度的酒,胃裏似火燒一般的疼起來。


    夜晚的涼風吹得他連毛孔都縮緊了......


    第一百一十章 秋風


    等吐到什麽都吐不出來了,葉瑜才扶著旁邊的花壇坐下。


    他靠著身後的那棵大樹坐下,夜晚的風吹得秋天的樹葉「瑟瑟」的往下掉,不經意間一片扇子形狀的銀杏葉落在他的懷裏。


    他拾起那片金黃色的扇形銀杏葉子,端詳了片刻。無數的記憶隨著秋風一起用來。


    年幼時的午後,他總是跟著許斯年去學校門口的那棵大銀杏樹下撿樹葉。


    許斯年說,要用樹葉做書籤,這樣隨手翻書的時候,就會有小葉子陪著他了。


    後來在許斯年的所有書裏,幾乎都有那麽一片銀杏葉。


    隨著時間變化,那些書漸漸的泛黃了,書本裏的銀杏葉也不復存在了......


    想到這裏,葉瑜仰起頭輕笑了一聲,酒意使他渾身都難受不已,他這個笑容卻格外的明亮,像是穿破黑暗裏的一束光,帶著他感受到那麽一點曾經的溫存。


    叫他在這瑟瑟秋風裏,不至於那麽的冷。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少個小時,總之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了,因為這家娛樂會所開在郊區,倒是可以聽見很清楚的蛙聲。


    等他睡了一覺,看手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了。


    許斯年摟著文思遠出來,把文思遠送到另一輛車裏。文思遠醉的不省人事,他把車門關上,便讓司機送他迴家。


    這才轉過身看到花壇上睡著的葉瑜,心想著,這小孩竟然還沒走。


    代駕過來開車,許斯年把葉瑜叫醒,讓他上車。


    兩人一起迴到了許久沒迴的家,這裏似乎又像是變成了葉瑜剛來的時候的樣子,葉瑜把一切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沙發用防塵罩罩上了,桌椅板凳也都擺迴了最齊整的樣子,連茶幾上的電視遙控器都收迴到了遙控盒裏。就像沒有人住過的樣子。


    除了周末,葉瑜偶爾去做兼職,太晚了會在這邊住,還有銀杏需要一個貓窩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被他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許斯年蹙眉,不悅的看著防塵罩。


    他渾身都是酒氣,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將他壓在牆上,借著滿身的酒氣便親吻了上去。他吻的瘋狂、急促而熱烈。


    滿身的酒意,許斯年紅著眼睛似乎隻看得到葉瑜,他修長的手指扯開自己的領帶,就摟著他到房間裏去了。


    他纖細的腰肢更加凸顯他的臀部曲線,一條簡單的牛仔褲滿是青春洋溢的味道。


    許斯年把頭埋在他的鎖骨處,感受著他的味道。他像是清晨的露水,稍縱即逝,但是卻足夠的能讓他解渴。他太知道自己的欲望了,可他同時也知道這樣的欲望是致命的。


    他把葉瑜壓在身下,什麽話也沒有說的發泄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他才去洗澡。


    水聲嘩嘩,他看見自己身上葉瑜抓撓的紅痕,仰起頭,對著花灑沖了許久,覺得酒意醒了過來,才裹上浴巾出去。


    葉瑜還睡著,他從衣櫃裏找了一套衣服出來換。


    抽開抽屜發現屜子裏的錢沒有動過,他也不知道葉瑜這開學報名要錢,吃飯生活也要錢,是怎麽度過的。


    便隨便抽出兩紮錢扔在了葉瑜枕頭邊,便轉身離開。


    葉瑜其實是醒的,渾身的疼痛和酒意燒的肚子疼,他根本就難以入眠。


    而此刻這兩萬塊砸在腦袋邊更是一下子將他砸的清醒了過來。


    錢的味道裹挾入鼻腔,他記得那麽清楚許斯年昨天罵著的,「出來賣,哪有不喝酒的?」


    他自嘲的笑起來,或許在酒吧遇見許斯年開始,許斯年就已經給他定位成那種人了。


    喝了幾杯酒,睡了一晚上,兩萬塊,這筆錢要比市場價高出了許多。


    他笑著握著這兩萬塊,不知道怎麽,笑著笑著卻哭了出來。


    他一個周末,兩天辛苦的兼職可能才兩百塊,這一晚上就是兩萬塊。


    他忽然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麽?


    隻是覺得這錢壓的他喘不過去,那種巨大的羞辱感迎麵朝著他壓下來。


    許斯年是他觸不可及的一場夢,如今這場夢,他隻覺得離他變得更加的遠了。


    他蜷縮成一團,抱住被子,把腦袋埋在了膝蓋上。喉頭隻剩下輕微的嗚咽聲。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漸漸的濕潤起來,而他最終攥著拳頭,將所有的苦澀全部度咽進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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