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中飄散著一股檀香味道,淡淡的很是好聞。


    赫連蕁看著正在說話的祖孫倆,拿著龍胤給她的長命鎖走到一旁坐下,研究了起來。


    龍胤低垂著的眼神一片黯淡,半晌沒有說話。


    齊老夫人見孫兒不說話,心裏咯噔一下,心裏浮上一絲不祥的預感,忍不住抓著他的手臂問道:“垣兒,你倒是說話啊,真的是劫匪還是……”


    看著奶奶急切的樣子,龍胤心裏一陣疼,眼裏的寒意一閃而逝,選擇了一個模淩兩可的答案:“孫兒也不敢確定是不是,是師傅這麽告訴我的,師傅救下孫兒的時候,孫兒已經身受重傷昏迷,所以具體是不是真的劫匪,孫兒也不知道。”


    雖然沒有得到確實的答案,齊老夫人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很怕事情一如她猜測的那樣。


    吐出一口氣,正想說什麽?突然聽到一個輕微的‘哢嚓’聲,緊接著一陣藥香彌漫出來,眼神頓時一變,抬頭看向赫連蕁,忙說道:“蕁兒,快關上。”


    “啊?哦,好。”赫連蕁研究了半天,終於打開,結果還沒來得及研究裏麵放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就聽到老夫人的話,有些遺憾的重新關上。


    龍胤是一直都不知道,他從小戴在身上的這個長命鎖竟然還有機關,現在見奶奶那麽緊張,不免有些好奇:“奶奶,這裏麵放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齊老夫人聞言,猶豫了一下,可想想他是自己的孫兒,也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於是對他們招了招手,示意坐到她身邊來:“來,你們坐奶奶身邊來,奶奶慢慢將給你們聽。”


    赫連蕁和龍胤對視了一眼,坐到了她身邊,看著她沒有出聲。


    齊老夫人伸手從赫連蕁手裏拿過那長命鎖,眼神有些複雜的說道:“以前有一個叫胡峰的人,醫術超群,濟世救人,被世人稱作天醫,隻要他想救,再重的傷再難的病症都難不倒他,而此人對煉製丹藥情有獨鍾,後半生多半時間都花在了煉製能讓人起死迴生的丹藥上,所以他收了三個弟子,教授他們醫術,他好不受打擾的鑽研醫術。”


    齊老夫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端起旁邊的茶碗輕呷了一口,看了一眼神情認真的龍胤和赫連蕁,笑了笑繼續講:“他苦苦鑽研了十年,終於煉製成了一位藥,雖說達不到起死迴生,但是隻要人還有一口氣,服下就能續命,可煉製這藥也耗費光了他所有的精力,藥丸隻有九顆,他自己服用了一顆,將其中三顆送給了曾經對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另外三枚給了他的三個弟子,剩下的兩枚留在了他的手裏,而他也從此消失無蹤,兩年後,有人發現他死在了荒漠,死狀淒慘,身上的藥丸不知是被搶走了還是他已經吃完了,從此渺無音訊。”


    赫連蕁聽完算是明白了,看了一眼她手裏拿著的長命鎖:“奶奶,你的意思是,這裏麵放著的就是那個什麽天醫煉製的藥丸?”


    齊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蕁兒真是聰明,不錯,這顆是當年家父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後來給了我,後來嫁進這個家也帶了過來,家裏知道的人也不多,除了你們爺爺爹娘,就剩下你們大伯了,當年垣兒身體不好,我本想拿這藥丸給他吃,可大夫說,他的身子骨雖弱,但是不適合大補,所以就擱下了,最後我幹脆請師傅打造了這個藏有機關的長命鎖,將這藥丸放在裏麵,這長命鎖裏的空間密閉,能隔絕藥香散出。”


    說著將長命鎖重新遞還給赫連蕁:“這東西你們好好收著,總有一天會有用的,雖然奶奶不希望你們能有用到的一天。”


    赫連蕁這會兒倒是有些猶豫了,一時間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扭頭看著身邊的龍胤,見他對自己點頭,才伸手接過,乖巧的道了聲謝:“謝謝奶奶。”


    齊老夫人笑了笑,抬起布滿皺紋,卻異常溫暖的手握住赫連蕁微微有些涼的手,一臉慈愛的說道:“傻孩子,謝什麽啊,我們是一家人。”


    手上傳遞的溫暖,讓赫連蕁覺得心都暖起來了,同時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若是以後她知道那些事,該有多傷心?


    龍胤起身摟過小家夥,看著奶奶說道:“奶奶,你也累了吧,早些歇息吧!”


    齊老夫人這次沒有再說什麽,點了點頭:“好,奶奶叫人帶你們去以前你爹娘所住的院子,這些年來,奶奶一直都不讓他們動裏麵的東西,也時刻有人打掃著,很幹淨。”


    龍胤的心裏突然有些酸澀,看著奶奶開心的笑臉,心裏有些愧疚:“好的,奶奶!”


    “老齊。”齊老夫人拍了拍赫連蕁的手,然後扭頭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早就候在門外的齊崇推門進來,眼眶有些紅紅的,想必也是哭過了,此時看著龍胤和赫連蕁,笑著說道:“老夫人,孫少爺,孫少奶奶。”


    龍胤看到齊崇花白的頭發和有些佝僂的身軀,心裏很是感慨,笑著打了聲招唿:“崇叔。”


    聽到龍胤喚他,齊崇又忍不住老淚縱橫,趕緊的擦掉眼眶裏的淚水,才說道:“老夫人喚老奴有什麽吩咐?”


    看著齊崇這樣,齊老夫人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聽到他的話,才揚起一抹笑道:“老齊,帶垣兒和蕁兒去二少爺的院子,以後他們就住在哪裏了。”


    說完又看著龍胤和赫連蕁說道:“垣兒,明日一早,奶奶帶你們去祠堂上香,給祖宗稟告一聲你迴來了,也帶蕁兒給他們見見,還有你爹娘的……牌位也該奉於祠堂之上。”


    齊崇聽到老夫人的話,眼神震驚,隨後是悲痛,默默的垂下了淚,沒有問什麽?


    龍胤對著奶奶點了點頭:“好的奶奶,孫兒知道了。”


    齊崇調整了一下情緒,擦掉淚水,給龍胤兩人引路:“孫少爺,孫少奶奶,隨老奴來。”


    龍胤摟著赫連蕁給奶奶行了禮,然後跟上了他的腳步。


    齊老夫人看著他們走出房門,站起身走到門口,直到他們離開院子,才關上門,走到佛堂前跪在了蒲團上:“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信徒一生信佛,沒有做過什麽大奸大惡的事,就算有什麽報應,也該降罪在信徒身上,為何要降罪在無辜的我兒身上?佂兒,我的佂兒……”說著早已經淚流滿麵。


    龍胤和赫連蕁自然不知道他們離開之後,傷心難過的差點哭暈過去的齊老夫人,一路跟著齊崇往以往爹娘居住的院落走去,看著周圍即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有些百感交集。


    終於來到提名鴻苑的院落,齊崇推開門,對著身後的龍椅說道:“孫少爺,自從二少爺帶著你們母子離開之後,老爺和老夫人就不允許任何人動這裏麵的東西,所以二十年了,這裏麵的所有擺設還和當年一模一樣。”


    龍胤摟著赫連蕁走進房間,看著和模糊的記憶中相差不多的樣子,放開赫連蕁,抬手情不自禁的撫摸著一塵不染的桌椅,耳邊好像還能聽到自己爹爹和娘親溫柔喚著自己的樣子。


    暗淡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狠厲,爹爹娘親,兒子不會讓你們枉死的,娘親,原諒孩兒違背了你的遺言,可是已經二十年了,兒子給了他二十年的時間,也夠了,現在該是討迴來一切的時候了。


    齊崇看著一臉懷念的龍胤,默默的抹掉眼淚,沒有打擾他們,轉身退了下去。


    赫連蕁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分為外室和內室,外室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廳,內室自然就是睡覺的地方,裏麵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是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默默在心裏感歎了一下,果然是有錢人,才走上前,伸手抱住龍胤的腰:“掌教大神,有一句俗話,叫欠的遲早是要還的,現在該是他們償還的時候了。”


    龍胤收迴思緒,轉身將抱住自己的人兒摟緊懷裏:“我知道,蕁兒,為了你,我不會心軟的。”


    那些黑衣人很有可能和齊遠宏有關,他不可能再給他第二次傷害自己最愛人的機會。


    喜宴一直持續到入夜才慢慢散去,新郎自然是被灌了不少的酒,才被放迴新房。


    齊遠宏送走最後一位賓客,臉上一直堆著的笑容瞬間消失,冷冷的吩咐他們收拾幹淨,就轉身迴了房間。


    齊氏見丈夫一身酒氣的迴房,趕緊上前伺候,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看著神色不太好的丈夫,有些不解的問道:“老爺,您氣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齊遠宏煩躁的推開她的手,不耐煩的道:“別煩了,我沒事,睡覺。”


    齊氏本就對他有些畏懼,現在見他發火,更是嚇得不敢說話,看著自顧自脫衣上床的丈夫,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說道:“老爺,方才崇叔來傳娘的話,說是明早讓大家都去祠堂。”


    齊遠宏聞言,動作頓了一下,臉色更加不好,他自然知道去祠堂是為了什麽?


    臉色陰沉的掃了一眼站在床邊的齊氏:“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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