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淋濕了整座逐鹿城。雨水滴滴點點的打在坑窪街道,發出叮當幾響,激起幾縷朦朧小霧。在這小霧間的書院裏,兩白衣青年打著紙扇站在大雨中,隔層層霧紗,凝視對方。


    耳畔裏是雨滴落紙扇的聲音,一身白衣染了雨水的李長安笑道:“這日子還真是多變,清晨還是太陽高照,下午竟下起了這般大雨。師兄,你說可對?”


    霧氣的另一旁,與李長安一般無二的白衣,這麵相略比李長安大幾歲的男子似乎看了看紙扇外的書院,隨後他迴道:“師弟的表現,師兄看在眼裏。老師說過,這天下遲早會亂。但亂歸亂,也耽誤不了我們吃早飯的時間。師弟,你是老師最得意的門生,理應知道這個道理。”


    “師兄教訓的是。”李長安點點頭,咧嘴一笑後他學著沈清文的語氣道:“可是師兄別忘了,我並不愛吃早飯。”


    白衣青年愣了一下,仿佛不是特別相信這話是從李長安的嘴裏說出的。不過他畢竟是道館山裏出來的學生,短短一息時間的反應,他便道:“師弟,你變了。”


    “變得不是我,”李長安搖搖頭,在屋子裏燈火閃爍正旺時,他淡淡道:“我隻是想得到個答案。吃飯容易,做飯可不簡單。柴米油鹽,缺一不可。”


    白衣男子微微迴味了李長安這話,隨後發出一聲輕笑。在好聽的笑聲與雨水一同落地時,他雙目突然冷了下來。青色的真元在他身上湧動,在大霧迷茫之際,他隔空點出一指。青色真元突破層層霧氣,直擊李長安的眉心。


    黑發微起,李長安的反應也是迅速在自己師兄剛運起真元時,他也是雙目金瞳泛出,在其青色真元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他同樣是一指點出。


    金色與青色兩道光芒閃爍在這間不大,卻充滿了雨水的書屋裏。隨後隻聽一聲輕響,這兩道光芒化作陣陣漣漪,驚起了幾許即將落地的雨水。


    滴滴答答雨水落地三兩聲,李長安伸出手抹去臉上殘留的雨水。在屋裏殘蠟即將消逝的那一刻,他身上金色的真元瘋狂湧動。


    轉眼間,屋裏燭火黯淡,這耳畔響了有一陣的雨水聲也隨著它的燈火消失一幹二淨。在這個自己開辟的小天地裏,李長安放下滿是雨水的紙扇,伸了伸懶腰。他的師兄,也是很自然的放下自己的紙扇,仿佛並未對這個金色的世界有過多的吃驚。


    “老師,知道你的想法嗎?”白衣男子冷不丁的朝正準備收紙扇的李長安問道。


    李長安收著紙扇,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白衣男子也不急,他抖了抖衣服,自己的紙扇倒沒有李長安的濕,但這衣裳,可比其濕了不止三分。待李長安的紙扇收好,自己的衣服也被真元烤了個七八分幹,李長安的臉上才掛上熟悉的微笑,“老師知天知地,沒有人能瞞得過他老人家。”


    “這話要是被老師聽見,老師指定要生氣了。”白衣男子苦笑一聲,搖搖頭道。


    李長安不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在思考什麽事情,又好像什麽都未去留意。大約過了幾個唿吸,他失神的眼睛才略微泛起一絲波瀾。白衣男子自是留意到了自己師弟的異樣,不過他並未多問,“師弟何時準備渡成溪,成宗者?”


    “此事不急,”李長安淡淡的迴道,眼睛一轉,他又含笑問道:“師兄何時越乘海,為仙人?”


    “此事也不急。”白衣男子端坐在這金色的小世界裏,語氣十分悠閑。


    “師兄,你下山的早,有些事我想請教請教。”李長安掀起長袍,也是在這小世界坐了下來。


    “讓我猜猜,你要問得人是趙牽掛,要問的事是關於沈府的吧?”白衣男子含笑,表情與李長安近乎相思。細看,也是發現他的容貌並不算差,雖不如李長安來的秀氣,但那有神的眼睛,也是讓人倍感心安。


    李長安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有趙家和張家。”


    “我認識的師弟可是心裏隻裝的下聖賢書的人啊,怎麽,現在也關心這天下局勢?”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朝李長安問道。


    李長安歎了口氣,“看上了個人,覺得是個大才,可跟。”


    “你就對沈清文這麽有信心?”白衣男子納悶了,他對李長安的決定與做法很是不解。


    “不,不是對沈清文信心。”李長安淡淡的迴道。


    “那你是……”白衣男子失笑的問道。


    淡漠的清秀小臉有絲絲笑意浮現,眉宇間散發的是自信也是傲氣,“我是對我自己有自信。”


    “讀書有三忌,傲,賭,癡。這三樣,師弟你現在可全都齊全了啊。要是再這樣下去,別說聖人了,我都懷疑你倒時候會成這時代的紅塵仙人。”白衣男子惋惜的道,邊說還邊歎息。


    李長安嗯了一聲,隨後也是怪笑一聲,“看來師兄還是不了解沈清文。”


    “一個亡府之人又有何了解的意義。縱然有帝音在身,不懂收斂。要不是這次隱士家族的消息蓋過了逐鹿消息,這沈清文現在恐怕已是一具死屍。”白衣男子不屑的哼了一聲。


    “這也恰恰說明了他是位有大氣運之人。說到氣運,師兄應該是比李某了解的。”李長安淡淡的迴道,語氣裏有絲絲調侃的味道。


    白衣男子還是對沈清文不看好,李長安見他這模樣,幫忙是指望不上了,不過也不能讓他搗亂自己的事。一位成溪巔峰的修士,可是能讓他頭疼好久的了。


    “師兄可知那中州天師道不言?”李長安挑眉問道。


    “百年前當天下人麵請神雷的道無言?”白衣男子迴憶了一下,不解的迴道。


    李長安點點頭,“正是那位。師兄可知,這道無言不過成溪修士,尚不達乘海仙士,又並未仙人轉世。這普普通通一人,為何能請得了天下神雷?”


    “為何?”白衣男子語氣有點急促,他來了興趣。


    李長安也不急,故弄玄虛了一陣,隨後道:“這道無言修的法,是本可溝通天地,運天下的道法。不過他修為弱小,天賦又差點,拚死拚活才溝通了一縷神雷。師兄你想想,要是你得了這本道法,豈不是為日後登臨乘海多了一助力?”


    “師弟,為了這區區逐鹿書院,值得嗎?”白衣男子正色問道。


    “自然是不值,”李長安搖了搖頭,隨後他又笑了笑,“但為了這越龍門的第一步,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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