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樓,僅有幾盞燈火搖曳。小二無聊的撐臉打著哈欠,睡眼惺忪間看眼前這兩位還不睡的客人,心裏敢怒不敢言。


    借著搖曳昏暗的燭火,可以勉強看見一濃眉大眼,五官跟借來似的鎮國公之子,吳迪。小二癟了癟嘴,搖搖頭看著這瀟灑國公長子哥。此時後者麵紅耳赤,眼中帶著桃花,小二也是稀奇,要說這公子哥對麵這清秀好看的小姐連自家十層樓都租的起的,一看也是出生名門,不應當會看上這相貌搞笑,衣冠似禽獸的放浪哥啊。


    小二重重一歎,又搖了搖頭。心裏一陣惋惜,多好的一姑娘,可惜瞎了眼。不過他又覺得可氣,要不是礙著自己的地位,他都想大喊一聲,仙子你要不看看我唄。


    小二自知自己長的雖談不上什麽讓人看了心曠神怡,但也是清清楚楚,有鼻子有眼,怎麽都比這個怎麽看都像是某多多上拚來的強吧。


    他隻歎這個女子眼神不好,也歎這世道無常。埋怨間,他仿佛看見一雙更幽怨的眼睛,他嚇了一跳,心想不會是鬧鬼了吧。看了看吳迪與那位好看的小姐,燈火星星,他似乎看見麵目猙獰的鬼臉,嚇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一下的聲音可不小,惹來了鎮國公之子的目光。黑暗中,小二隻見一張似人似鬼的臉朝自己探來。如地上升惡鬼,真乃人生倒黴蛋。小二哭著喊著跑進了裏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大哭了起來。


    吳迪摸了摸自己僅有幾根的頭發,與眼前這絕世佳人尬笑一番,一時語塞,隻得冒出一句:“這小二挺可愛。”


    坐在其對麵的沈清文,心如死灰又不得不強裝笑顏。深深的幽怨與恨意都化作為那陰森無比的眼神。


    是的,小二剛剛看到那雙驚悚的眼神,正是沈清文發出的。


    迴想幾個時辰前,沈清文就覺得可恨。不隻是心裏特氣還是委屈到了極點,喝了點酒的沈清文想張口大罵這幾人不厚道,說什麽朋友,都是騙子!


    但,他一張口他便後悔了,話到嘴邊,唿之欲出。好歹他是聰明不絕頂的沈清文,在張口的瞬間順勢一口咬住自己的舌頭。不知他是太高看自己的舌頭硬度還是太低估自己的牙齒的硬度,總之,這下疼得他快哭出來了。


    “沈姑娘,你這大半夜的叫我出來,是不是有事啊?”忸怩了半天,吳迪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自己已經在這裏幹坐了快一個時辰的,先前的興奮都快消耗殆盡。


    叫你個大頭鬼!要不是你還有點用,沈爺早就一刀要了你的命!不過嘛,心想歸心想,臉上的客氣還是得裝出來,舌頭都咬了,總不能白白便宜自己的嘴巴,“怎麽?吳公子覺得跟我在一起很不無聊?”


    此話說的,磁性帶著一點點嫵媚,嫵媚間透著一分迫不及待。細細一品,迫不及待間還夾雜一絲千裏之外的味道。


    吳迪似乎看到了希望,渾身細胞都興奮了起來,興奮的他眼睛都迷糊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發現越揉越模糊,朦朧間,他一臉迷茫看著眼前的絕世佳人,疑惑喃喃道:“奇了怪了。”


    一句話音落地,他也倒在了酒桌前,睡了過去。


    坐在椅子上的沈清文,看著酒桌上那點點燈火。吳迪的暈倒並沒有讓他開心幾分,他皺著眉頭,又舒緩了下,開心一兩分還是有的。


    他支著臉,一臉淡定的看著眼前這突然出現在黑夜中的一抹銀發,沈清文突然覺得此人沒自己想的那麽笨。不過嘛,沈清文又覺得可氣,他眼睛是不是不好使,老娘這麽大一個活人站在他麵前,他仿佛跟看空氣一樣看自己。


    沈清文那叫一個可氣,想大喝一聲與他戰個千百來迴,不過又礙於計劃,不得不強壓怒氣,擺出一副笑顏,“公子,你突然出現嚇死人家了。”


    沈清文自識自己的妝容舉世無雙,與趙敏敏,顧萍果這一流並齊,再加上自己這一副高仿趙敏敏懶散間透著一無形的誘惑,怎麽都得抬起頭見我一眼吧。


    可誰知,這個突然出現的銀發刺客,看都沒看一眼。在燈火即將熄滅之時,他很嫌棄道:“你女裝,真惡心。”


    站在原地,沈清文呆若木雞了幾個吸。迴過神時,他已火冒三丈,在最後燈火閃爍的瞬間,他卸去了偽裝,含恨拔劍。


    此劍招,快如閃電,包涵了他此刻全部的心情。故,他取名為。


    “去你個大頭鬼讓爺女裝配傻蛋還要給個二百五冒牌貨看不起劍法。”


    名字是他臨時起的,但這份心,卻是憋了有一些時日了。在黑夜中,劍與劍碰撞,擦出了縷縷火花,剛巧,火星照亮了沈清文的側臉。


    他,笑了一下。此笑,很冷。


    天穹上鬥轉星移,留仙樓裏,兩人的劍又碰撞在一起。強橫的劍氣在這華麗的酒樓裏肆起,毀壞了一張張桌子。而頭蒙在被窩裏的小二,隻敢雙手抱著頭,心裏暗歎這兩人動靜好大,想來那姑娘斯斯文文的,想不到也是個放浪形骸之人。


    小二搖了搖頭,心有餘兮的他又沒個心眼想起了那張吳迪那張可歌可泣的臉,不禁打消了起床的念頭,隻敢在被窩裏念著南無阿彌陀佛。


    酒樓內,聰明的沈清文與那蠢笨的銀發刺客殺的那叫一個難解難分。劍光劍影見,隻得看見兩隻個人形大小的大黑耗子在這酒樓裏竄來竄去。轉眼,又如大黑撲棱蛾子在這酒樓的屋裏頂上飛來飛去。


    叮叮叮


    金屬與金屬相撞的火星聲,沈清文一招猴子撈月式劍法,在黑暗中,他身體朝下,又如魚兒上遊般在劍指上方。黑暗處,隻看一道銀色弧度的光出現,隨後那半弧形的劍氣如下雨般,灑向銀發殺手。


    銀發殺手雖然至善堪憂,但這精湛的業務水平還是贏得了沈清文的認可。至少他逃跑的功夫絕對是一流的。隻見那大黑耗子在地上閃來閃去,好似很輕鬆躲過沈清文的劍雨。


    他似乎做了個鬼臉,沈清文哎呦一聲,嘴中大喊大膽毛賊,好感做鬼臉!隨後,拔劍就朝他來上一劍。


    銀發殺人納了個悶,心想自己什麽時候做了鬼臉。而也就是在這個世間,沈清文的劍已經轉眼快到他的喉嚨處。


    他的業務水平實在是高,黑暗處隻見兩銀發身影對視,其中一人眉宇間透著鄙視,最後唿啦一聲,兩人都消失在原地。


    一劍刺空的沈清文,雙腳連忙運起真元,平穩落在地上。轉眼間,見那銀發殺人已到了樓梯上,沈清文當即怒喝一聲,嘴裏喊到你憑什麽看不起人,隨後又是一劍。


    銀發殺人這可真是喊冤了,自己哪裏有鄙視他啊,靠了個娘,自己這次殺個人怎麽這麽難!而又是在這個瞬間,沈清文的劍朝他殺了過來,隻是這次,他慢了一拍。


    一條血痕,出現在他的手臂上。沈清文的劍身,染了血。得手的沈清文,不當沒有高興,反而更是憤怒。他嗅了嗅眼前空氣,隨後又是大怒,提劍大喊:“你這人好不要臉,鄙視別人就算了,居然放屁使陰招,看劍!”


    銀發殺人徹底愣在了原地,自己哪裏有罵人,鄙視他,還放屁!他很冤枉又可氣,他怒視沈清文,自己最討厭別人朝自己潑髒水了!


    在半空中的沈清文見這傻冒好像不上當了,趕緊調整了戰略。飛到一半的身子在半空中停頓了下來,俯視這委屈的銀發殺人,他如天人轉世般,又如街上老狗不要臉,“你剛剛是不是吐了口痰?你這愣頭青,好不文明!”


    好一個正義的使者,好一個義正言辭的審判。銀發殺人聽完後雙眼充滿了血絲,心中一股悶氣悠然而生。


    沈清文見此人這如拔了毛的母雞樣,心裏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運氣真元,熊熊真元在長劍上燃燒,隨後一擊正義審判之劍,大無畏的朝銀發刺客殺去。


    銀發刺客見沈清文殺來,剛一提起,心中那股悶氣與真元一相撞。他忍不住吐了口血,隨後隻聽一聲轟隆。


    沈清文站在一片廢墟之中。窗外,好似傳來一段如泣如訴的歌謠,像一張無邊無際的網灑向天地四方。樓院裏一棵苦槐樹上正打盹的鳥兒驚醒了,扇動著驚恐的翅膀箭一般的逃去。


    看著地上的鮮血,以及那熟睡的吳迪,沈清文笑了笑,心裏很是痛快。


    要是現在有杯酒就好了,坐在已是廢墟的留仙樓底樓下,他在想


    其實那些都是自己做的


    還有,明日


    誰家歡喜誰家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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