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吳作義主持市委工作那一陣子,都是用他原來的老司機給他開的車。陳鴻章到沂臨後,因為原來的司機孫宏誌辭職去了南方,沒有合適的司機,趙大年才從市發展委把唐國柱要到了市委,專門給陳鴻章開車。唐國柱不是傻子,他知道市委書記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而且不方便帶自己,於是識趣地把車鑰匙遞給了陳鴻章。自己下去打的走了。


    陳鴻章突然出現在家中,淑芬很高興,特別看到陳鴻章手中的那件貂皮大衣後,她更是激動異常,以為丈夫是為自己買的,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忘記了自己已經過去了浪漫的年齡,抱住陳鴻章就親。


    當聽說貂皮大衣不是為自己買的,而是為季玉來的愛人買的時候,淑芬滿腔熱情立刻化為烏有。


    陳鴻章非常理解淑芬,安慰道:“放心,等以後,我一定給你買比這身還好的。”


    淑芬知道陳鴻章是在安慰自己,慘然道:“你就哄我吧,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舍得為我買的。”


    陳鴻章無語,淑芬說得沒錯,如果用自己的工資給淑芬買這樣的大衣根本不可能,他們那點收入勉強維持家庭開支還行,想瀟灑的話,根本瀟灑不起來,但他又不願意淑芬為此埋怨自己一輩子,於是把自己的無奈以及張超群的話全告訴了淑芬。


    聽說陳鴻章的工作遇到障礙,淑芬立刻又關切起來,馬上要給哥哥打電話,讓哥哥出麵幫丈夫協調。


    陳鴻章製止住了她,道:“我們不能什麽事情都靠別人,有些事情必須我們自己出麵解決。”


    淑芬知道陳鴻章認準的事輕易不會迴頭的,也沒有再堅持。


    吃完晚飯後,陳鴻章告訴淑芬,說自己要去季玉來家。


    淑芬道:“我跟你一起去,這樣,更能顯出我們的誠意。”


    陳鴻章感覺也對,特別是送大衣給季玉來愛人的,淑芬出麵的確比自己有理由,所以,就答應了淑芬。


    在季玉來住的省委常委大院的七號樓下,陳鴻章剛想下車,淑芬拉住了他,指著停在季玉來門口的一輛車說:“季省長家好像有人,你這個時候上去,能方便嗎?”


    淑芬的話提醒了他,如果那人也是送禮的,遇到一起一定非常尷尬,特別是熟悉的人撞到一起更尷尬,所以,他就停了下來,目光很隨意的掃到停在季玉來門口的那輛車上。


    看見車牌號,陳鴻章的心下意識跳了一下,因為那輛車是沂臨的車牌號,而且應該是自己熟悉的,隻是一時想不起來。,他忽然感覺自己開著車在這裏很不適宜,急忙把車開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停下來,從車內觀察季玉來家的門口。


    等了大約十多分鍾後,季玉來家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從裏邊走出三個人來,中間的正是省長季玉來,左邊的竟然是吳作義,隻見吳作義正諂媚的向季玉來說著什麽,季玉來邊聽邊點頭。右邊是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陳鴻章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是叫不出來名字。


    等吳作義上車走後,陳鴻章感覺再沒有去季玉來家的必要了,轉身對淑芬說道:“走,我們迴去。”


    “你不去季省長家了?”


    “不去了。”


    “那件大衣?”


    “你穿。”


    淑芬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


    康莊從省城迴來的第二天,趙大年在天上人間給他擺宴慶祝,同席的還有市委辦公室副主任丁遠誌、宋和川、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秦可卿和張可路的秘書小楊、郝大順的秘書小鄒等人。


    因為平時都是走的很近的,所以,康莊不便推辭。


    趙大年在酒桌上非常高興,他說:“康莊啊,你能這麽快就從省城迴來,我真替你高興,我們大家都為你高興,來,幹了這杯酒,祝賀你重新迴到市委辦公室,也祝願你迴來之後工作順心、萬事如意,也忠心祝願你官運亨通。”他們的關係很鐵,平時在公眾場合,趙大年叫康莊秘書,在私下裏都是直唿其名。康莊也很佩服趙大年的人品和官品,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年齡上有一定懸殊,但並沒有影響他們的交往。


    聽完趙大年的祝願,康莊連聲說:“謝謝。”


    趙大年提酒之後,是丁遠誌提酒,丁遠誌道:“趙主任已經衷心祝願康弟前程似錦了,我就祝願康弟愛情甜蜜,和孔軒妹妹早結伉儷,我們去喝喜酒。”


    丁誌遠的話音剛落,張可路的秘書小楊道:“最好康弟能讓我們一起把紅雞蛋吃了,那樣才是皆大歡喜。”


    郝大順的秘書小鄒也同時跟著起哄,他們平時在一起都鬧騰慣了。


    宋和川和康莊的關係相對有些疏遠,而且,他和劉凱走的特近,特別是康莊離開這一陣子,他本來以為康莊迴不來了,以後市委的天下將是劉凱的了,所以,他努力協調和劉凱的關係,和劉凱簡直是形影不離。他怕康莊以後誤會自己,所以,也提酒道:“康秘啊,我們的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能原先有點小誤會,還望康秘不要計較,以後,有什麽事用的著老哥的,就說一聲,老哥能幫忙的,一定盡最大努力幫康秘。”雖然他是辦公室的副主任,職別比康莊還高,但畢竟康莊是市委書記眼前的紅人,他還是不原意得罪康莊。


    康莊很理解,爽朗的答道:“客氣話就不要說,畢竟我們都是兄弟,兄弟之間有點誤會在所難免,我們就不要再放到心上,我看,還是為了弟兄們的情誼,幹了這杯吧。”


    大家都舉起了杯子。


    酒宴在一種歡快祥和的氣氛中結束。


    酒宴結束後,小楊和小鄒都竭力要求找個地方放鬆,趙大年和宋和川提出來去紳士錢櫃唱卡拉ok,康莊不便推辭,隻好和大家一起上車向紳士錢櫃趕去。


    紳士錢櫃的大廳裏各色人員雲集一處,熱鬧非凡。


    他們走進大廳後,一位漂亮的服務小姐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他們,把他們引到休息大廳,告訴他們,所有的包間已經被包完了,讓他們先稍等片刻再說。


    小楊不幹了,道:“你當我們是誰啊?耍我們嗎?沒有房子還留我們,走,我們去其它地方去。”


    服務小姐也知道這群人不好惹,雖然很生氣,但還裝出一副笑容,陪著不是,繼續解釋道:“老板誤會了,我不是欺騙大家,現在真的沒有了房間,我讓大家等,是因為有一間房間馬上就騰出來了。”服務員看起來也不願意失去這筆生意。


    小楊還是不依不饒,道:“那你馬上給我們騰出房間。”


    正在小楊在那裏大唿大喊的時候,過來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邊走邊嚷“是誰在這裏鬧事啊,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口氣十分蠻橫和囂張。


    幾人抬起頭朝身旁瞥了一眼,隻見一青年男子身後跟著一彪熊大漢,想必剛剛那粗魯的言語就是出自那保鏢樣的肥壯男子之口。


    趙大年定睛一看,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笑眯眯地說:“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苗公子啊,嗬嗬,苗公子好興致啊,帶著保鏢來紳士錢櫃尋歡作樂啊。”言語中帶著一絲戲謔。


    被稱為苗公子的年輕人製止了保鏢的衝動,笑道:“原來是市委辦的三位主任和宣傳部的秦部長,失敬失敬,能在這裏遇到幾位大駕,真是苗某人的榮幸。不知道這幾位朋友是?”年輕人邊和趙大年幾人打著招唿,邊把目光投向康莊和小楊、小鄒。


    “這位是新任市委書記陳書記的貼身秘書康莊——康秘書,這位是市委辦的楊秘書,這位是市紀委的鄒秘書。”趙大年向那位姓苗的年輕人伸出了右手,握著對方的手向對方介紹了幾人。


    “哦,原來這位就是康秘書,真是年輕有為,久仰大名啊,我早就聽說市委有個年輕的康秘書,隻是一直無緣拜見,幸會幸會。”姓苗的年輕人熱情洋溢地走上前來,緊緊地握住了康莊的右手,倒把小楊他們冷落到了一邊。


    康莊狐疑的望了趙大年一眼,意思在問:“這是誰啊?”


    趙大年馬上領迴了他的眼神,又向康莊介紹年輕人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苗超苗公子,苗院長的二公子,你們可能是初次見麵,可要好好聊聊。”


    沂臨四大公子,康莊隻見過薑濤、吳詠和康正淳三人,也就是這三個人害他不淺,但對於這個叫苗超的市法院院長的二公子,他隻聞其名,未見其人,因為他去市委任秘書的時候,苗超正好去了英國,而苗超從英國迴來之後,他又正好被充軍發配到省黨校學習,所以,他們一直無緣相見。受薑濤和吳詠他們的影響,他和苗超雖然是初次相見,但他對苗超沒有好感,礙於趙大年的麵子,他隻是象征性的和苗超握了一下手。


    但苗超顯然不想失去這次討好市委秘書的機會,竭力邀請他們和他一起唱歌,他道:“能在這裏遇到市委辦的幾位主任和秦部長,又認識到康秘這樣的朋友,的確是苗某人最值得高興的事,所以,今天由我做東,請各位唱歌,我想各位該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趙大年他們顯然和苗超的關係不菲,毫不客氣地答應了下來,康莊因為受薑濤他們的影響,不想和苗超攪和在一起,道:“剛才服務小姐不是說了嗎,這裏沒有房間了,我們再留下來,好像是強人所難。”


    苗超馬上轉臉吩咐愣在他們旁邊的服務小姐道:“去,把樓上的貴賓廳安排好,我今天請趙主任和康秘他們,就把你們最好的房間安排給我。”


    服務小姐非常恭敬的退了下去。


    人家都安排到這份上了,康莊再想推辭也的確說不過去了,再說,幾年的工作生涯已經曆煉了他隨方就圓的能力,他雖然不願意和苗超之流相處,但他不能駁大家的麵子,隻好答應留下來。


    就在這時候,孔軒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孔軒也是來紳士錢櫃唱歌的。


    上午的時候,孔軒接到她高中同學趙小雅的電話,說她過生日party,讓孔軒務必要賞光,而且讓孔軒一定要把男朋友帶上。


    當時孔軒就央求康莊一定要陪自己去赴約,但康莊早就答應好了趙大年他們的宴請,所以,很內疚的推辭了。孔軒雖然不高興,但知道康莊的苦衷,所以也沒勉強,就隻身去參加了趙小雅的生日party,參見完party之後,小雅她們餘興未盡,又來到了紳士錢櫃唱歌,看著人間成雙成對卿卿我我的樣子,孔軒黯然神傷,想出來放鬆一下情緒,正好看見了康莊,心情立刻好了起來,馬上趕了過來。


    孔軒和趙大年他們都不陌生,先和大家打了招唿,才問康莊道:“你怎麽也在這。”語氣中滿是驚喜。


    小楊和小鄒正為苗超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看了孔軒立刻打趣道:“康秘是來尋花問柳的,孔軒妹妹可要小心了。”


    孔軒沒有生氣,知道他們這夥人平時都嬉鬧慣了,在一起就喜歡開些葷玩笑,很不在意的答道:“他敢。”


    立刻引起大家的一陣哄笑。


    苗超道:“康秘的賢佳麗吧。”


    孔軒的臉一陣緋紅。


    宋和川打趣道:“是的,康弟的愛人。”


    宋和川的話音一落,孔軒更不好意思。


    趙大年馬上給解圍道:“康秘書的女朋友,就是喜酒還沒喝。”


    “那康秘結婚大喜的時候,可別忘了賞我一杯喜酒喝啊。”苗超道。


    人家都熱情到這種程度了,康莊再不好意思駁人家的情麵,隻好說聲:“謝謝。”


    就在這時,剛才的那位服務小姐趕過來告訴他們,說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們過去。


    苗超立刻對眾人邀請道:“走,先唱歌去,有什麽話,我們該天再聊,改天,我一定在天上人間擺上一桌,還請各位務必光臨。”說完,又對孔軒發出了邀請,道:“遇到就是緣分,就請孔小姐和我們一起唱歌去。”


    孔軒馬上推辭道:“謝謝苗大哥了,苗大哥的盛情,我心領了,我正在參加朋友的生日,馬上就要趕過去,我就不過去了。”說完,又對康莊道:“早晨你說沒空,現在都到了紳士錢櫃,你就過去一下吧,要不,我怎麽向我的朋友交待啊。”


    康莊正愁沒借口,聽孔軒這麽一說,馬上找到了拒絕苗超的理由,於是對眾人道:“是啊,孔軒早晨就讓我陪她去見她的同學,我現在要是不過去,給她們那夥同學知道,的確不好,我看這樣吧,我陪孔軒去她同學那,就不陪你們了。”


    丁誌遠在一旁道:“我說康秘啊,你可不能重色輕友啊,小孔來了,你就忘了我們這夥兄弟,不成不成,你看我們的麵子,你也要看苗公子的麵子吧。”丁誌遠和苗超是朋友,所以,竭力維護苗超的麵子。


    丁誌遠這麽一說,康莊的確是騎虎難下,他打心底不想和苗超他們來往,但他們又不能撕破臉去不去。


    就在康莊感覺不好辦的時候,苗超爽朗一笑,道:“大家是朋友嗎,朋友應該相互理解,既然康秘真的的有事,我們就不必強求,再說,我們有的時間,我相信,我和康秘一定會成為朋友的,改天,我專程再請康秘吧,我想,康秘那時候該不會再不給我麵子吧。”


    康莊隻好道:“一定,改天一定和苗公子好好聊聊。”


    說完,分手向各自的房間走去。


    這一階段,康莊才真正的認識孔軒,孔軒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嬌小姐的脾氣,相反,孔軒對他的那種濃鬱的純真情感使他越來越感到親近感。


    特別昨天夜裏他們發生關係之後,這種感覺在康莊得心裏似乎更加明了……,他也發現自己的確是真正的愛上了孔軒,孔軒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越來越重要,已經完全取代了舒菲和方之喬,甚至已經超過了她們。


    每次與孔軒在一起,康莊都有些激動,或許從孔軒的身上真得可以找迴初戀的影子,那種淡淡的幸福感,時刻洋溢在心間。


    孔軒似乎慢慢淡化了他心靈深處所有女人的影子,也衝淡了所有女人在他心靈深處所留下的累累傷痕。


    康莊和孔軒並肩走進那間叫“月夜情人”的包間。


    包間裏,所有的人都在瘋狂著,一個長相俊美的女孩正在哼著一首情歌,那聲音雖然不是很優美,但也不是非常難聽,在她旁邊則是一個和長相瀟灑的年輕男子在瘋狂的扭動著腰肢,看起來是在為女孩子伴舞的。


    康莊估計唱歌的女孩子一定是今天的女主角趙小雅,而那個男青年一定是趙小雅的男朋友。


    大家的精力都盯在場中的青年男女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康莊和孔軒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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