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穴突突地跳著,陸厭頭疼欲裂,隻隱約聽見靳玄野在同他說話,至於具體說了甚麽,他不清楚。


    「師叔,看看我,看看我,隻一眼好不好?」靳玄野卑微地乞求著,然而,陸厭依舊對他不理不睬。


    陸厭的衣裳是他親手為陸厭穿上的,陸厭身體的每一處他俱是細細品嚐過,瞭然於胸,甚至陸厭身上尚且印著他所留下的新鮮的愛痕。


    但如今的陸厭一直背對著他,連背影瞧來都遙不可及。


    早知如此,他便不該問陸厭是否走火入魔,更不該將陸厭對自己生出慾念與走火入魔牽扯到一起。


    那樣的話,他依舊能喚陸厭「娘子」,依舊能將陸厭抱於懷中,為所欲為。


    啊,好生卑劣的念頭,實在是愧對陸厭多年來的教誨。


    他自詡光明磊落,骨子裏竟是個卑鄙小人。


    他不該容許陸厭因他的過錯而活受罪。


    下一瞬,他居然又生出了一個卑劣的念頭——假使我服下非交.歡不可的情毒,娘子會勉為其難地幫我麽?


    不,娘子總是喜歡將我推給別人,大概會尋個小倌兒或是妓子來罷。


    疼痛久久不退,陸厭苦苦煎熬著。


    師父曾說痛得久了,便會麻木。


    是以,不管他如何喊疼,師父對他下的毒仍是一日厲害過一日。


    可惜他並不擅長忍受疼痛,根本麻木不了。


    身體猶如正被劊子手以鈍刀子淩遲,致使意誌獨木難支,須臾,變得軟弱不堪。


    要是能被靳玄野抱於懷中,柔聲安慰,他定會覺得好受些。


    靳玄野就在他身後,隻要他迴過首去,便能看見。


    迴過首去。


    馬上迴過首去。


    向靳玄野投懷送抱。


    他未及迴首,卻突然想起一事——上一世,他被靳玄野哄著去見師兄,進而被靳玄野捅入南陽玉簪那一日——也就是他的忌日——走火入魔的後遺症亦發作了。


    現下他若向靳玄野投懷送抱,他方才的決心便成了笑話,他又會耽誤靳玄野娶妻生子,且他不想再患得患失了。


    卻原來,後遺症之所以在此刻發作,是在提醒他切不可後悔。


    徹底失去靳玄野很好。


    很好。


    很好。


    太好了。


    真是件該普天同慶的好事。


    靳玄野絞盡腦汁都想不出教陸厭迴心轉意的好法子,隻能無助地啜泣。


    他真是太能哭了。


    男子漢大丈夫,哭成落湯雞真是太丟臉了。


    別哭了,別哭了,不許哭。


    他命令自己,雙目卻不肯聽命於他,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玄野,陸厭在心裏喚靳玄野,試圖藉此讓自己舒服些。


    少時,他竟真的舒服些了,這才覺察到自己的衣衫濕透了,正裹挾著春寒,往他的骨頭縫鑽。


    緊接著,他又聽到了靳玄野的哭聲,很是可憐。


    他勸誡自己不可心軟,繼而淡淡地道:「哭甚麽哭?不準再哭了。」


    娘子終於同自己說話了,靳玄野欣喜若狂,連聲應道:「我不哭了,不哭了。」


    陸厭終究沒能忍住,迴過首去,映入眼簾的靳玄野正跪在地上,拚命擦著眼淚,下裳委地,柔韌有力的腰肢暴露無遺,而那緊要處則是半隱半現。


    非禮勿視。


    陸厭偏過首去。


    靳玄野見此,心髒生疼,娘子恨他了?看他一眼便難受了?


    他生得甚是麵目可憎?


    他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臉,心道:我若是娘子,定然恨不得將靳玄野這小畜生扒皮抽筋。


    陸厭催促道:「我們該出發了,你還要哭多久?」


    靳玄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不聽……不聽師叔的命令……我隻是做……做不到,師叔你別生氣。」


    「你再不將自己收拾妥當,我便先走了。」陸厭再度背過了身去。


    「師叔,別拋下我!」靳玄野快手穿上下裳,又胡亂地用手抹了把眼淚,行至陸厭身側,「我們走罷。」


    陸厭發現靳玄野的雙目腫得如同核桃,其中血絲密布,自是心疼。


    不過再過些時日,靳玄野便會對他忘情了罷?


    陸厭走得太快,將靳玄野拋在了後頭。


    靳玄野疾步去追,卻見陸厭駐足在了一喜服前。


    是了,這房間被布置成了新房,贗品欲與陸厭成親,自該有喜服。


    他放目四顧,不管是活物抑或幹屍皆身著喜服,陸厭曾被迫穿上喜服麽?這喜服是陸厭脫下來的?


    一念及此,他頓生嫉妒。


    他亦想看陸厭穿喜服,很想很想。


    又有一贗品被.幹屍砍下了頭顱,血液一下子便被這喜服吸幹了。


    這喜服竟如此詭異。


    靳玄野偷偷去瞧陸厭,情不自禁地想對陸厭說:別怕,有我保護娘子。


    陸厭定然不想聽,於是他將自己的自作多情咽下去了。


    喉嚨疼得很,又在流血,但這一迴陸厭不會再為他包紮了。


    口中如含黃蓮,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滋味煞是磨人。


    之前,陸厭便是嚐著這般滋味自殘的罷?


    他記得陸厭曾想方設法地避開他,他甚至曾有足足半年未見得陸厭。


    那次之後,他幾乎成了陸厭的小尾巴,陸厭去哪兒,他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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