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嶼表情麻木,將草稿紙「唰拉」一聲翻了個麵,露出初喻幫他謄寫的那頁歌詞。


    導師肅然起敬:「噢,顏筋柳骨,鐵畫銀鉤,好字啊。」


    洛嘉嶼原本疲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老師您還挺有文化。」


    導師接過歌詞紙,開始一臉肅穆地拜讀這副好字寫成的rap詞大作,越看眉毛挑得越高。


    「洛嘉嶼。」


    「在。」洛嘉嶼有氣無力。


    「洛嘉嶼!」


    「在!」洛嘉嶼聲如洪鍾。


    「你都寫的什麽東西吶。」導師用手指彈了彈麵前這一張脆弱的草稿紙,一臉痛心疾首,「我是讓你寫甜甜的戀愛歌詞,不是讓你新皇登基,也不是讓你去北伐西征!你寫的那麽拽那麽囂張進攻性那麽強做什麽!」


    「愛情也可以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洛嘉嶼說。


    導師狐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還挺有文化。」


    兩個文化人互相認可過後,洛嘉嶼打起精神問道:「那老師我是不是可以……」


    「重寫。」


    洛嘉嶼垂死掙紮:「老師……」


    「明天早上交給我。」導師從兜裏摸出來一副老花鏡,若有所思地再次看了看手上草稿紙上的歌詞,「算了,還是別讓你自由發揮了,你直接按我給的關鍵詞來寫命題作文吧。」


    洛嘉嶼瞳孔地震,他上學時凡是帶命題限製的作文分數從來上不了及格線,因為語文作文很少有不帶命題的,所以他基本每次都上不了及格線:「老師別。」


    「記住我給出的題目啊。」導師完全沒有管他的學生的死活,清了兩下嗓子後就開始報詞語,「氣球,鮮花,糖果,戀愛,小熊,就這五個,明天早上的歌詞裏我要聽到這五個詞,啊,聽見了沒?」


    這是洛嘉嶼人生中的第二次滑鐵盧,而第一次滑鐵盧還在上午被淩薇訓話的時候。


    於是最後為了生存而決定吃的夜宵也一點都不香了,兩人去了空無一人的食堂之後各自點了份飯放在桌上,然而半個小時過去,沒有一個人動過筷子。


    初喻微闔著眼靠在椅背上假寐,洛嘉嶼守在他身邊,麵前鋪著一張空白的草稿紙,一臉死樣地寫著新歌詞,寫完四句改三句,改完三句刪兩句,時不時還要提防從自己dna裏冒出來的「fuck」和「shit」,把自然流出的「fuck」劃掉改成「小熊」,再把下筆如有神的「shit」換掉變成「戀愛」。


    初喻睡到一半睜開一隻眼睛,轉過頭看向發小,看見人剛剛放下歌詞紙,正對著前方兩眼放空:「你在幹嘛?」


    「換歌。」苦思冥想歌詞太無聊,洛嘉嶼習慣性在腦內給自己配個bgm。


    「我也要聽。」


    洛嘉嶼給他開通共享聽歌權限。


    然後一陣歡快可愛的日本甜妹嗓音就流進了初喻的耳朵裏。


    「……」初喻後仰著的腦袋動了動,然後同情地看向他的髮小,「生活已經把你逼到開始聽《戀愛循環》了嗎。」


    洛嘉嶼手裏握著筆龍飛鳳舞,嘴上念念有詞:「我有個法子,隻要我在公演前一直聽這種風格的曲子,一直聽一直聽,直到整個人都被這類歌給醃入味了,我不就學會怎麽唱了。」


    「好敬業。」卡皮巴拉繼續同情地看著他,然後闔上眼又睡了,躺迴去之前還不忘給發小補上一句誇誇的呢喃,「你真棒。」


    洛嘉嶼歌詞編到一半放下筆,轉頭望向睡得正香的髮小,一點點將腦袋湊過去,然後小聲對著那張睡顏說道:「我可以在你身上靠一會兒麽?」


    睡著的人不會給他答案,但他可以得寸進尺地把這種沒有答案理解為默許,距離慢慢挪近,直到最後沒骨頭似地懶在對方身上,全身的細胞仿佛在這一刻都從一天的疲憊中解脫放鬆了下來。


    一開始洛嘉嶼還要時不時偷偷扭頭看一眼被自己躺著的人醒了沒有,但靠著的時間一久,瞌睡蟲仿佛會傳染,他居然也漸漸困了,闔上眼也眯了一會兒。


    等到再醒來時,初喻的唿吸依舊很輕很平穩,看起來已經睡沉了。


    洛嘉嶼的視線重新迴到手上的那張草稿紙,原本東拚西湊生拉硬扯的歌詞好像突然一下子順眼了起來,他再度提起筆往下續詞,心情重新恢復了早上的愉悅,連帶著寫詞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大部分時候,隻要腦內有那個人影,他筆下流出的字就會比順暢很多。


    但是好像還是少了點什麽。


    就好像單方麵的明戀對比雙向的戀愛,終究還是少了點什麽。


    「小熊小熊,氣球氣球,糖果糖果……」洛嘉嶼對著自己的超絕瀟灑鬼畫符筆跡看了又看,嘴裏念叨著導師給的那幾個關鍵詞,最後停留在歌詞末尾的最後一句,也是最近幾天裏在他腦內冒出得最頻繁的四個字,「我喜歡你。」


    他說完後扭頭看向還在熟睡的身旁人,閑聊似地隨口嘮道,但聲音卻不自覺放輕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喜歡我呢。」


    「明天前有可能嗎?」


    「後天前有可能嗎?」


    「公演前有可能嗎?」


    「出道前呢?」


    「明年前?」


    「等我倆都老得走不動前?」


    「這輩子有可能嗎?」


    洛嘉嶼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迴了頭,靠著身後人的肩膀,手裏的歌詞紙舉起來,對著頭頂天花板上的掛燈,紙張薄得近乎透明,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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