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歸宴這樣的表現,給許言燭的感覺就是——他隻是錯愕自己出現,並且不想自己出現在校醫室。而自己為什麽出現在校醫室裏,他並不關心,而且也不想詢問。


    許言燭並不理解,為什麽兩個人的關係會突然冷到這個地步。


    他並不認為那件事有這麽重要,也不理解為什麽謝歸宴會那麽在意那件事,甚至連續好幾天不搭理人。隻是一時的信息和電話沒有迴覆而已,有必要上升到這個地步嗎?再者,自己參加比賽迴來後,也沒有不理人,也跟謝歸宴解釋了。


    有必要為了這件事鬧得這麽僵嗎?


    許言燭受不了這樣僵滯的氛圍了,他走到謝歸宴身邊說道:「我承認,上次是我的錯,好不好?別再生氣了。」


    許言燭想要上手牽謝歸宴的手。


    ——卻隻收穫了謝歸宴冷漠的一眼。


    第63章


    謝歸宴柔軟黑亮的額發服帖地垂了一些下來, 清潤漆黑的眼眸此時變得不再柔和,冷然地望向許言燭,往日微微上揚的唇角此時也緊緊抿起, 滿臉都寫滿了抗拒,抗拒許言燭出現在校醫室裏, 抗拒許言燭說的話。


    許言燭被這樣的眼神一盯, 重複了一遍:「我的錯, 別生氣了好不好?宴宴?」


    謝歸宴沒有理會, 眼神越過許言燭, 看向許言燭的身後。


    許言燭察覺到謝歸宴的眼神, 也往後看去,是一個來校醫室看病的學生。許言燭側開身子,讓身後的學生進去。


    許言燭就眼睜睜地看著謝歸宴詢問病人的情況。


    今早的情況不像許言燭所想般順利, 一個上午, 謝歸宴都在幫人看病開藥開單, 病人一個接著一個過來。許言燭隻好坐在沙發等待, 但等了兩個小時,許言燭也沒找到空閑時間跟謝歸宴說上話。


    接下來許言燭要開小組會議,不能缺席,許言燭隻好離去。


    許言燭一走, 謝歸宴的眼神就掃了一下門口,身體也放鬆下來。他並不是一個擅長拒絕的人, 一直將許言燭當作空氣也挺難的。


    所幸,他是替師姐產假所以來當校醫的。


    按照規定, 產假時長是半年。現在已經過去五個月, 再做一個月校醫,他就可以辭去校醫的職位了。謝歸宴現在已經開始準備接下來的學習計劃。


    全國的頂尖大學一共有兩所, 兩所的實力不分上下,在醫學這個學科方麵也難以分出勝負。現在另一個學校的教授向他拋出了橄欖枝,可以讓他去那個學校的醫學院交換學習一個學期。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以去另一所頂尖大學體驗學習,謝歸宴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因此他最近都在看這個教授發表的學術論文,研究這個教授的課題,為交換學習做準備。這個交換機會來得很突然,是上周導師去學術研討會時,跟那個教授聊多了幾句,兩個教授就決定互相將各自的得意弟子交換派出去學習一學期。


    還沒來得急跟許言燭說。


    現在當然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謝歸宴最近沒有時間思考情情愛愛,他滿腦子都是醫學課題。


    畢竟是作為導師的得意弟子派出去交換的,他不能給學校和導師丟臉。那個教授姓陳,陳教授最擅長腦部外科手術,擁有豐富的經驗,解決過許多的疑難雜症,陳教授的論文也十分具有含金量,完全理解論文內容也不容易。


    謝歸宴看著看著論文,就開始折服於陳教授的學識,沉浸於精妙的醫學中。


    他現在非常期待能夠到陳教授門下學習一個學期,這是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可以跟著業界大牛學習。


    他想要成為一個出色的醫生,幫助更多的病人。


    ***


    許言燭束手無策。


    他已經承認了錯誤,也低頭了,為什麽謝歸宴還是不理自己?而且以前都能發揮作用的招數,現在謝歸宴也全然不接招。


    想到連續多天,謝歸宴一句話都沒有跟自己說,許言燭眼神變得低沉。


    他迴到宿舍後,打開了冷水,花灑裏流出了冰冰涼的冷水往身上打,許言燭卻像是沒有感受到身體的涼意,冷水從頭頂往下流,打濕了許言燭的襯衫。


    許言燭垂著眸,看著自己的白色襯衫漸漸被打濕,冰涼的溫度從肌膚傳到身體深處。被打濕後的白襯衫貼在皮膚上,濕噠噠的。


    漸漸的,許言燭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臉上流淌著涼水,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大滴的水珠。許言燭低垂著頭,任由水流從臉上嘩嘩劃過,貼著頭的發尾也滴著水珠。


    很快,許言燭的指尖也變得冰涼。


    身體經過長時間冷水的沖刷,開始微顫著發冷。


    許言燭卻渾然不覺,用手背一抹雙眼附近的水滴,繼續低頭任由花灑裏的冷水從頭頂灌下去。此時許言燭身上的低氣壓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任何一個人望而卻步,琉璃色的眼眸變得深邃混濁,看不清情緒。


    被冷水沖刷了不知多久,許言燭才關掉冷水,然後雙手環胸靠在洗浴間的牆壁。


    他眸光暗暗,麵無表情地等待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他有經驗。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半透明的白色襯衫迴復了原有的顏色,身體卻變得越來越冷。未幹的衣物一直貼在肌膚上,汲取著人體的熱度來蒸發水分。


    等濕透的衣物慢慢變幹,許言燭才緩慢地換上了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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