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檯後後麵是一間更衣室,也放置著休息設施,方便值夜班的服務生臨時住一晚,謝乘風走到門口,頓了兩秒又折返迴來。


    許映白問:「落東西了?」


    謝乘風彎下腰扶著桌麵,低聲問:「許老闆要點歌嗎?」


    酒館基本都有點歌服務,許映白摸著冰涼的桌麵,輕搖了下頭:「不點,你唱什麽我聽什麽。」


    謝乘風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個好字,而後轉身離開。


    休息室門關閉的那刻,許映白腦海沒由來地浮起了二人同居一室的場景,肌膚腰線以及那雙通紅的耳尖。


    手機震動的嗡鳴聲在桌麵上的動靜甚是吵人,一串沒有任何備註的號碼明晃晃地在界麵上亮著。


    許映白臉上的笑意還未收起,僅低頭掠了一眼,笑意頓時僵在了嘴邊。


    第24章


    謝乘風換了一身跟平時不一樣的裝束,黑色的西褲將本來就長的腿襯的更加筆直修長,上身穿了一件白襯衣,衣擺鬆鬆垮垮地紮在腰間,襯衣的領口跟袖口都帶著一絲銀邊,燈光一閃銀邊滾動。


    經典的黑白搭配永遠不會出錯,尤其這樣的衣服是穿在謝乘風身上,這副打扮下來,將平時的酷壓低了不少,反倒平添了一份動人的清冷。


    他帶著帽子,帽簷壓的極低,抱著吉他從許映白桌前一閃而過。


    易征在對麵問:「你剛去接朋友電話了?是沈哥嗎?讓他一起來啊。」


    「騷擾電話。」許映白捏著果茶杯裏的吸管,目送謝乘風走到舞台上麵。


    易征順著他的目光移動,忽然湊近賊兮兮兮問:「帥吧?」


    台上的謝乘風子戴著帽子隻能看到模糊的半張臉,許映白抬了下眼,沒否認。從認識謝乘風他就知道這人很帥,酷帥酷帥的飛揚範兒。


    許映白問:「他上台就戴帽子嗎?」


    易征靠住椅背點了下頭,語氣有些無奈:「之前偶爾不戴,但不戴的時候吧好多人懟臉拍他,估計不習慣,現在就總戴了。」


    許映白又看向了台上,謝乘風調好了話筒,仰著臉也望向這邊。


    在帽簷跟光線雙重阻隔下,許映白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不過還是能精準地捕捉到傳過來的視線。


    在滿是昏暗的燈光下,他衝著那道視線舉了下杯子。


    謝乘風一彎唇,下頜線繃起好看的弧度。


    在他在凳子上坐好之後,周圍很明顯地靜了片刻,不過幾秒,他重新低下頭,手指一掃,弦聲清亮。


    隨即低沉的嗓音響起,帶著復古懷舊的味道。


    站在樹林內就如沒氧氣


    在夕陽下寂寥吧沒權利見你


    早知高的山低的穀將你我分隔兩地


    失去人情味


    你那貴族遊戲我的街角遊戲


    天真到信真心太兒戲


    .....


    話筒跟音響都是極專業的設備,許映白聽得很清楚,他唱的是一首粵語歌。


    天色漸晚,酒館裏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但店內的大氛圍框著,即使人多也沒有很吵,服務生來迴穿梭,易征見狀也去幫忙招待。


    角落的的這個位子上,現在隻有許映白一個人,他可以隔著人群肆無忌憚地注視著台上的那個身影。


    謝乘風平時說話的嗓音很清冷,行事作風也很酷,冷淡的直白裏又帶著一股聰明勁兒,心裏什麽都明白,嘴下也饒人,清晰明了地點到為止。


    跟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很舒服,許映白知道,這是個很好的人。


    在感情方麵,許映白自問從未負過誰,隻是方翊頂著他前男友的旗號,光明正大地對所有人暗示,他把他負的生不如死。


    原本是件很美好的事,但是對於許映白來說,他曾無比厭惡,而且直至此時都在背負著暗戀帶來的痛苦。


    畢業之後他便沒再喝過一口酒,因為無論醉與不醉,他總能想起那段備受壓迫的時光。


    那些指責與好心,統統會出現在眼前。


    -「他那麽喜歡你,你就不能喜歡一下他嗎?」


    -「就是,真矯情。」


    -「裝什麽啊,就想被人追唄。」


    類似的話許映白聽到數不勝數,他經常迴想,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他被推到了如此境地卻無言反駁。


    同學與朋友的不理解讓他們漸行漸遠,許映白扛著壓力,負麵情緒在心裏堆了一層又一層,無人可說。


    等他每每抬頭看,那一層層日益增多,如今儼然長成了一座大山。


    在這樣病態的克製下,許映白原本像白紙一樣的情感漸漸地變了味道,從而內心逐漸滋生了一種其他的東西。


    有涼薄,有偏執,以及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占有欲。


    他從來不敢讓自己深想,想盡一切辦法讓生活迴到原本該有的安寧,隻是成效甚微,直到養了小白。


    動物都有靈性,軟乎乎的一團天天蹭著他,再深的陰霾也減少了許多。


    但他知道,心裏的那塊兒瘋狂隻是暫時被封印了,說不好一時鬆懈就會全數崩盤,他不敢喝酒,生怕放出心裏的惡魔。


    台上的謝乘風還在唱,幾首歌過去,現在唱的依然是粵語歌。


    上學時許映白去過香港,也磕磕絆絆地說多幾句粵語,隻不過跟謝乘風這口地道的粵語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舞台上的照明燈定點打在他身上,那束光從上而下直直地照著他,周邊的人好像逐漸虛幻,那裏隻有謝乘風一個人,他跟一開始一樣,不遮不掩,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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