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二雙手捂住嘴,再不敢說一句,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蘇瑜。


    蘇瑜別開頭,望著夕陽一點點隱匿在遠處的群山那頭,語氣極淡、也極認真地開口:“那人是你寶貝弟弟的主子,這也是我追查你弟弟時發現的。那人不是你能開半句玩笑的,不止是我不許,若是不想貶低你自己的弟弟,那你弟弟的主子你也不能小看分毫。”


    慕容習噤聲,對自己弟弟有知遇之恩的人,且被弟弟視為主上之人,他的確不能小看或是譏諷分毫,否則就是在小看自家弟弟了。笑話,他慕容老二的弟弟,人才、武功都是一等一的,怎麽能小看呢?他以後還是正經點的好,免得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到時候弟弟知道了,不肯理他就不好了。


    慕容習正色道:“師弟,兩路人馬監視,剛剛齊王妃一走,他們也撤了。你是作何打算,可決定要怎麽做了嗎?是幫其中一方,還是,自立門戶。”


    蘇瑜眼眸縮了縮,抿唇不語。


    齊王府,墨涯居書房。


    蕭逸雲聽完手下的報告,黑深的眼眸隱在暗處,不辨喜怒。


    報告之人規規矩矩跪著,卻被蕭逸雲周身的氣息壓得不敢動彈,額上的汗一滴滴滴落,直到蕭逸雲一句“退下吧”才如蒙大赦地退下去。


    雲依迴來後一經問詢才知道蕭逸雲一直都在書房呆著,連晚飯都沒吃。雲依二話不說,吩咐廚房將備好的晚膳端到墨涯居的廳堂裏,自己則直接去找蕭逸雲一起用餐。


    雲依推門而入時蕭逸雲還在捧著書看,姿勢和雲依離開時沒有什麽兩樣。雲依徑直走過去,抽出蕭逸雲手上的書,看了一眼,調笑道:“我道是什麽書讓齊王爺這麽入迷,都這個時辰了還沒心思吃晚膳,原是兵書,不愧是沙場出名的將領,什麽時候都想著怎麽打仗啊。”


    蕭逸雲沒說什麽,起身道:“去用晚膳吧。”


    雲依眉眼含笑:“吃飯啊~”雲依摸著肚子,裝模作樣道:“怎麽辦呢,剛剛吃了一大堆東西,肚子還撐著呢,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啊。王爺還是一個人去吃吧。”


    蕭逸雲淡淡瞥了雲依一眼:“我還沒吃,你陪我。”在雲依出聲之前,蕭逸雲又道:“既然吃飽了,我也不勉強。”


    雲依聽得直點頭,心裏則是樂得很,畢竟難得可以耍一下蕭逸雲,還是極有趣的。至於說雲依哪來的好興致,光是蕭逸雲在書房等著她吃飯這一點就夠她樂嗬的了。


    “你去看著我吃吧。”蕭逸雲淡淡的聲音響起。雲依傻眼,要不要這樣。


    蕭逸雲看了雲依一眼,轉而道:“你看著我吃飯也沒什麽意思。”


    雲依點頭。就是嘛,看著人吃飯有什麽意思。


    “你就去當一迴丫鬟,伺候本王吃飯吧。”蕭逸雲淡淡說完,頭也不迴地往外走去。


    雲依瞪著眼看著他,無語中。果然,比起腹黑,她還不是蕭逸雲的對手。


    最後雲依還是乖乖吃飯,不耍寶了,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的。雲依邊吃邊打量蕭逸雲,很顯然,蕭逸雲不喜她和蘇瑜接觸,雖然蕭逸雲這次沒說什麽,但他似乎還是不快了,即使他是答應了她和蘇瑜一起出去的。


    晚飯過後,兩人默然無語地迴了房間。雲依今天出了門,雖然沒出什麽汗,還是洗了把澡。沐浴完畢,雲依端坐於梳妝鏡前梳著一頭長長的秀發,有一搭沒一搭地逗著在看書的蕭逸雲說話。


    “蕭逸雲,你今天就一直看了那本書嗎?”


    沒有迴應。


    “蕭逸雲,你覺得那本書怎麽樣,皇甫家的打仗兵法你有何見解?覺不覺得這大陸想再次統一太過難辦,很難再實現了?”


    還是沒迴應。


    “蕭逸雲,皇甫家還有本治國之道流傳了下來,我讓手下的神偷去過來撰寫了下來,你可有興趣看看?雖然那個治國之法於現在而言不是太適用,但有些治國的思想還是極為有見地的,看看還是不錯的。”


    蕭逸雲收起書,還是沒說話。


    雲依再接再厲:“蕭逸雲,你覺得唔……”


    蕭逸雲幾步走到雲依身後,挑起雲依的下巴便吻了上去,將雲依的話語全數吞進肚中。雲依被動地揚起脖子,承受蕭逸雲帶著絲急切和粗暴的吻。


    蕭逸雲吻著雲依,腦子裏全是手下剛剛報告的消息:蘇公子和王妃聊了一下午,期間兩人舉止親密,蘇公子不止一次摸了王妃的頭發,王妃離開時還衝過去抱了蘇公子,極為不舍。


    舉止親密、抱了、極為不舍……


    蕭逸雲的眼神變得極為幽暗,抱起被吻得身子軟軟的雲依,朝床笫間走去……


    東臨地處北方,雖然鳳凰花木被栽種成功,但花期比南方要晚了一些,到五月底盛京的鳳凰花才稀稀落落地開出來。


    鳳凰花還沒有熱鬧得開出來,此時的盛京倒已是熱鬧非凡了。各國才子紛紛集聚安慶,賞花作詩,附庸風雅。不少客商也來此賞花加尋找商機,一舉兩得。


    今年的盛京比以往還要熱鬧一些,往年江湖人世雖然也有來賞花的,可不是賞花主力軍。往年走在盛京大街上,來來往往見到的最多的是做書生打扮的青年才俊。而今年,來來往往見得最多的是帶著刀劍的江湖人士。即使有些不帶刀、不帶劍的,周身的氣勢也與書生有極大的不同,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更不是尋常書生。


    雲依坐在望江樓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忍不住打了個嗬欠。最近雲依不知道怎麽迴事,總是犯困,食量也減小了不少,天氣明明是越來越熱了,她卻覺得有些怕冷,似乎最近還瘦了不少。雲依囧囧地想,她是不是最近和蕭逸雲縱欲過度,對身體而言負擔太重了啊。


    雲依讓青蓮給自己把過脈,青蓮說她身體很好,並沒有什麽大礙。既然青蓮都這麽說了,她最近事情也多,也就沒對這事多上心,想等著忙過這一陣讓薛晨給自己看看。薛晨和他叔父最近為著配置解神騎軍藥物的解藥四處奔走,估計還得有些時候才能迴來。


    雲依最近忙著調動暗閣各地的力量往盛京靠攏,還有安排人調查神騎軍的勢力。左清早就被安排出去辦事了,左靜那個反應遲鈍的丫頭被愛情衝昏的頭腦,整天和一樣搞不清楚狀況的瀟峰打得火熱。


    雲依想,她怎麽會在剛到蕭逸雲身邊的時候以為瀟峰是個和自家主子一樣能耐、精幹的主,結果時間一長,瀟峰原形畢露,她發現瀟峰本質上就是個二貨。


    雲依曾經問蕭逸雲為什麽把細探之下就會發現其實很不靠譜的瀟峰留在身邊重用的。蕭逸雲給了她三個理由。


    第一就是瀟峰很衷心,如果需要,他會義無反顧地擋在蕭逸雲前麵為他擋刀。而且還極為聽話,隻要告訴瀟峰該怎麽去做,瀟峰就會立即做得很好。


    第二就是瀟峰的武功,瀟峰武功極高,一點也不比她手下的左清遜色。


    至於第三嘛,當時蕭逸雲反問她,若她是永盛帝,發現他蕭逸雲身邊一個極為得力的屬下事實上不是那麽有心眼,本事有,卻不是那麽靠得住,對他這個當主子的,是不是會產生一種他主子也是個外強中幹的的錯覺,從而對他低看,放鬆警惕。


    雲依當時細想了一下,的確是怎麽迴事。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屬下,若是她不能很直觀地去調查蕭逸雲,必然會從他的手下下手,若是發現他的屬下其實也就是看上去有能耐,其實腦子不是那麽靈活的話,的確會小看那個主子一些。


    當時雲依還傻傻地問了句:為什麽不幹脆找個一傻到底的傻大個來當得力屬下,那不是更具欺騙性嗎。


    話一問完雲依就想罵自己,這不是明擺著的嘛,直接用傻大個類型的與蕭逸雲的形象相去甚遠不說,還會給人一種刻意為之的感覺,那樣反而更會讓人設防。像瀟峰那樣看上去酷酷的、利索的,事實上二二的、木木的那種,不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嗎。


    雲依想,其實這樣也不錯,那些燒腦子的就留給他們自己去折騰就好,左靜、瀟峰他們隻要安安穩穩地去執行命令就可以,其餘時間,就讓他們傻樂地活著未嚐不好。


    雲依想,有一個太過有腦子的主子,手下一般會走極端。要麽就是極為能耐,如左清、閻寂之流;要麽就極為天真,如左靜、瀟峰之流。


    雲依剛那麽想完,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她這是不是太自負了,這不是變著法子讚揚義父、自己及蕭逸雲麽。


    雲依忍不住傻笑了起來,蕭逸雲走上前環住她,笑問道:“傻丫頭,笑什麽?”


    雲依道:“沒什麽。今年能趕上鳳凰花花期真好呢,去年來得晚了些,連賞花大會都錯過了呢。”


    蕭逸雲撫著雲依的發,陪著她望著望江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淡淡道:“是啊,今年你不會錯過賞花盛會了。今年的賞花會,必然會更為熱鬧。”


    一切,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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