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有些話一直想對你說。”


    “在你脫離組織來找我的時候,我其實很開心。”


    “還有昨晚丟下你離開,也是因為我不想牽連到你。”


    “剛才在電話裏沒告訴你這些,是我以為我不會死,我們還能再見,但是我錯了。”


    謝從意哽咽了一下:“唐就,對不起,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久到三分鍾就快到了,她準備掛電話,他卻開了口:“你果然病得不輕,非要等到生離死別了才說這些。”


    他說話總是這麽不留情麵,但這次罕見的語氣柔和了下來:“如果早點告訴我,我們就不會在電話裏說再見了。”


    謝從意低低地應了聲,似在掩蓋喉間即將吐露的真心。


    05朝她伸出了手,她不舍地掛斷電話交還了手機。


    “這個唐就說話怪不中聽的,你……”09本來還想問“你看上他什麽了”,但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就閉上了嘴。


    “走吧。”05拉著她去前麵和另外兩個人匯合。


    五人搭上了一艘觀光遊輪,03和07一上去就不見人影了,謝從意和她們兩個進了一間房間。


    09給她倒了杯水,“再等等就有吃的了。”


    她安靜點頭,視線投向了窗外的景色。


    遊客在陸陸續續地上來,距離遊輪啟航還有一段時間。


    她摩挲著杯沿,一直保持呆坐的姿勢,看起來神情有些萎靡。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03和 07推了一個小推車迴來,上麵是各色精致的佳肴,但這依舊沒能讓謝從意的目光多停留一會兒。


    她杯中的茶水早就冷了,07 探身抽走,將一個小盤子放在她手上,“吃點東西。”


    謝從意默默拿著小叉子吃起來。


    安靜的包間內隻有刀叉碰撞的聲音,連咀嚼食物的音量都微不可聞,這就顯得遊輪啟程的響聲格外的大了。


    謝從意沒了進食的心情。


    到了海上後,再想找到她就會更加困難了。


    她擱下盤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四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望了過來。


    07深深皺眉:“他就這麽讓你惦記?”


    “他?”謝從意頓了一下,斂住多餘的表情,“我隻是在想過去的事情。”


    05眸色一沉:“過去的事你還記得?”


    她一向情緒不外露,冷冰冰的,這會兒卻像是隱隱要發怒了,謝從意有種迴答不好就要挨罵的感覺,可是05從來不會罵她。


    “我記得很清楚。”


    “好一個記得清楚。”05掀起一抹嘲笑,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既然如此,怎麽還敢重蹈覆轍。”


    “因為我可以自己承擔。”謝從意的眼神從她身上轉向其他人,赤裸地告訴他們她都知道了。


    知道這趟行程的目的地了。


    是自由,用他們幾個人換來的,她的自由。


    而她不想要。


    “現在返迴還來得及。”即使隻有一絲轉圜的餘地,謝從意也想再試試。


    但無聲的默契迴答了她。


    他們不會停下。


    她常常在想,她會有現在這種脾性,大概也是和他們脫不了關係的。


    謝從意心堵得慌,站了起來,“我想出去透口氣。”


    久違的小孩子脾氣自然是會得到縱容的,03和09陪著她去外麵逛了逛。


    他們走後,05平靜道:“她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


    “幾年不見,確實是讓我們有些看不透了。”07架起二郎腿,眯著眼睛,似在思考。


    “會不會跟那個叫唐就的有關?”


    07輕嗤:“興許吧,不過他一個毛頭小子能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半小時後,謝從意三人迴來了。


    包間內已經沒有了其他人的身影,但見03和09神情自若,她就意識到了什麽。


    方才她看見了這艘遊輪的觀光路線,第一個停靠的位置馬上就要到了,他們一定是做了其他準備。


    這對謝從意來說是個麻煩,也是個機會。


    就看關鍵人物能不能到位了。


    大約過了七八分鍾,遊輪上的廣播播放了通知。


    遊輪即將泊岸,遊客可以自由上下,參觀周圍的景點。


    03和09 帶著她穿過人群抵達了出口。


    人頭攢動,摩肩擦踵,謝從意被護在兩個人中間,看到不遠處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形。


    她的心稍微鬆快了點,被帶離遊輪後就上了一輛觀光車,朝著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行到半路時,另一輛觀光車突然從旁邊駛了過來,似乎是刹車失靈了,司機難以控製,一邊大喊著讓開,一邊往他們這裏開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03搶過方向盤猛地向右轉去,兩輛車頭尾擦過,失控車輛撞上一邊的石像終於停了下來。


    因著觀光車的車速不高,上麵的乘客都安然無恙,隻是嚇壞了,從車上下來後亂作一團。


    09緊緊牽著謝從意不讓她走動,眉眼俱是冷意,朝03說:“讓他們倆過來,這裏有危險。”


    她說的沒錯,謝從意也看到了周圍逐漸靠攏過來的人,他們一個個神色沉靜,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照理來說,組織不會在派出他們四個人後還多此一舉派出更多人,所以這些人都不是來抓她的。


    謝從意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唐就。


    05和07先走一步去安排快艇了,現在迴頭來接應他們需要一點時間,09一手抓緊身邊的人,一手露出了一點冷光。


    “不能節外生枝。”03 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我已經通知他們了,隻要拖一會兒就行。”


    “你確定他們能那麽快趕到?”


    答案不言而喻。


    既然他們這裏有人,那另一邊想必也會有。


    03隱晦地看了謝從意一眼:“他們交給我,你看著她。”


    “嗯。”09扣住她的力道大了點。


    謝從意從始至終沒有反抗。


    在大庭廣眾之下打起來,顯然是很引人矚目的,不一會兒就有人喊了保安過來。


    09帶著她慢慢退到了人群中去,看著一群保安把他們和03都扣下了,她麵色很難看。


    這絕對是有目的地分散他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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