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麵的楊麗娜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一言不發垂著頭,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來最近的傳言對她的影響的確很大。


    顧晚白是真心希望楊麗娜再堅持一下的,隻要再過兩年,以楊麗娜這個衝勁兒,考上大學都是早晚的事情。


    沈梔和安秀珍也是來大隊長家開介紹信的,順便和大家一起拜個年。


    和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的人明顯有很多。


    這一天大隊長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院子裏麵擺放著幾張桌子,幾個條板凳上滿滿坐著人,大家手裏麵都抓著一把瓜子花生。


    榮衛東和吳月今天都穿著新衣服,看上去人都年輕了不少。


    大家臉上樂嗬嗬的,仿佛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哎呦,顧知青來了啊!”


    “我們剛準備去你家拜年呢!沒想到你就來了!快來坐!”


    幾個嬸子立馬讓位,讓顧晚白和謝川坐下。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昨天顧晚白帶著一把槍和謝川一起殺了那些敵人,把大家都聽得目瞪口呆。


    乖乖,這顧知青不得了啊,不僅能拿筆杆子,還能摸槍管子呢!


    曹先芸帶著糖糖坐在顧晚白的對麵,拉著顧晚白的手笑嗬嗬地說著:“晚白可是我們大隊的英雄啊!”


    “哼,不知道哪個黑心眼的說的爛話,誰不知道這些特務和我們軍人同誌打起來是因為劉芳啊!”


    顧晚白坐在曹先芸對麵,隻覺得自己是進了什麽村口大媽的神秘組織,什麽消息都能聽第一手。


    隻是聽見打起來是因為劉芳,她還是驚訝了一下。


    “曹大姐,為什麽是因為劉芳,她怎麽了?”


    劉芳一個普通人,有什麽值得特務打起來的?


    其他沒聽過這個消息的人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曹先芸翻了個白眼,“那劉芳不知道怎麽想的,昨天除夕的時候一定要進城,還去找了根生叔。”


    “那根生叔怎麽可能這個時候趕牛車送她進城,嘖嘖嘖,那大雪天的,一個打滑不就連命都沒有了。”


    “那劉芳倔啊!根生叔今天和我說了,他不同意,那劉芳居然想自己走到城裏。”


    “這不,從北山過去的時候,直接就遇到特務了,那特務害怕被發現,就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後來剛好被我們軍人同誌救下來了。”


    顧晚白聽得目瞪口呆,她還奇怪為什麽那些人那麽囂張就敢開槍,竟然是因為這個?


    “這……是真的嗎?今天怎麽沒看見劉嬸?”顧晚白有些不敢信,說到底隻是傳言,這種話她也不能全信。


    另一個嬸子聽見顧晚白問,立馬接上了:“當然是真的!我說顧知青啊,你別聽這麽離譜,但是那劉芳是真的能幹出來這種事!”


    “昨天捅了那麽大的簍子,軍人同誌把她救下來,她轉頭就跑,要不是半路被來援助的同誌救了,估計早就被山裏麵的野獸吃了。”


    “後來她還纏著軍人同誌把她帶進城裏麵了呢!這事兒可不止一個人看見!”


    “對對對!我們都看見了!”


    顧晚白看向謝川,就看見謝川搖了搖頭,似乎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哎,我聽說啊,是她女兒在城裏麵出事了,那鄧家想要休了吳若雅!”


    “你個土老帽,現在是新時代,那叫離婚!”一個嬸子吐了吐嘴裏的瓜子皮。


    “離婚?!結婚那天我也去看了,那鄧家小子我看著還不錯啊,怎麽突然要離婚?不會是吳若雅偷人了吧?”


    “害,誰知道呢!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怪不得這麽長的時間也沒迴水清大隊了,劉芳一點都沒撈到,心裏不慌才怪……”


    ……


    關於劉芳的事情後麵是越說越離譜了,顧晚白也隻當是聽個樂子。


    以訛傳訛她還是知道的,這話最多也就隻能信兩分。


    隻是她沒想到,傳言沒傳幾天,當事人劉芳就真的帶著吳若雅迴水清大隊了。


    顧晚白在村口看見劉芳和吳若雅的時候,也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著謝川離開了。


    “若雅,怎麽了?”劉芳剛走到大隊門口,就看見吳若雅停下了腳步。


    她一把老骨頭,走了這麽遠的路,實在有些扛不住了。


    這群勢利眼,過年趕車還要坐地起價,賺黑心錢簡直要爛屁眼!


    吳若雅看著顧晚白和謝川的背影,咬牙切齒。


    神氣什麽?她看謝川和顧晚白早晚要分手!


    “你幹嘛要來城裏!你要是不來城裏我就不用迴鄉下了!”有氣沒地方撒,吳若雅對著劉芳生氣。


    劉芳張了張嘴,訕訕笑了笑:“媽這不是害怕你在城裏被欺負嗎?”


    “你不知道這村裏麵是怎麽傳的,媽這不是想著進城看看你,我心裏要踏實一點嗎?”


    吳若雅看見劉芳這副模樣就來氣,她嘲諷地笑了笑,“你那是替我擔心嗎?還不是看見我幾個月沒帶東西迴家,你沒錢花了吧?”


    “你怎麽能這麽想呢!我是你媽,嫁妝我都給了你四百塊呢!


    那可是我的養老錢了,你給媽花點錢不是應該的嗎?”


    劉芳也憋屈啊,吳若雅的嫁妝可是四百塊,那是好多城裏姑娘都沒有的待遇,現在她要點錢吳若雅就推三阻四的。


    她心裏有些涼,總覺得不是滋味,自己的一片苦心就像喂狗了。


    “那你寫信告訴我就行了啊!幹嘛去鄧家找我!你不知道那天有多少人去鄧家走親戚嗎?”


    吳若雅隻要想起那天劉芳穿著一身破爛衣服,找上門說出她的名字,一屋子人看她的眼神,她就有些崩潰。


    嘲諷、鄙夷、同情,仿佛她就是和他們格格不入,低人一等的人一樣。


    她能從那些人的眼神中讀出無數的情緒,但就是沒有一點尊重,這就是把自己的尊嚴踩在腳底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劉芳。


    她就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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