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是顧晚白來東省的時候就帶來包裏麵的,當時顧晚白就挑的幾個最大的放在包裏麵掩人耳目,現在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曹大姐看著這又紅又大的蘋果,笑眯了眼。


    這可是個稀罕物,他們農村人平時哪裏舍得花錢買這些東西,也就隻有城裏麵的知青舍得吃了。


    她咧嘴笑道:“哎呦,顧知青,就是借個鋤頭而已,哪裏用得上給我這麽稀罕的東西。”


    “那哪一樣啊,曹大姐,我下鄉住進知青點,也算是和您是鄰居了,一直沒有上門拜訪,這蘋果啊,就是我給您的見麵禮。”


    不是顧晚白摳門,這個時候就算是國營商店說不定也買不到蘋果,那可都是限時限量供應的,她拿多了出來反而奇怪。


    曹大姐聽了心裏也舒心,往日裏這些城裏來的知青哪個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不上她們鄉下人,幾個人一個小團體,從來不和周圍的鄰居打招唿。


    哪裏像是這個小顧知青啊,懂得人情世故,還有禮貌。


    曹大姐接過蘋果,直接從裏屋拎了一壺水,倒在杯子裏麵,還加了一小撮白糖。


    “顧知青,我家也沒啥拿得出手的東西,你湊合喝點水。”說完曹大姐還把手在衣服上麵擦了擦,遞給了顧晚白。


    顧晚白臉上笑盈盈 ,喝了一口白糖水:“怎麽會?大姐家裏麵的白糖水比我吃過的糖都要甜呢!”


    一句話說得曹大姐臉上的笑意更加真實了,她抓了把瓜子遞給顧晚白,“顧知青,你今天過來借鋤頭,是把知青點後麵的那塊地給翻了?”


    顧晚白點了點頭:“沒錯,也不可能一直花錢去城裏麵買菜,種點菜也不麻煩,開一塊地每天還能吃新鮮的。”


    聽到這話曹大姐也讚同:“你們下鄉也不容易,什麽地方都要花錢,能省一點是一點,這年頭找錢可不容易。”


    顧晚白也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問道:“那曹大姐,這地我是翻好了,你知道誰家有種子的嗎?我想換點。”


    “哎呀,你可來對了,今年我家裏還剩了不少種子,隻是好多都不適合你在這個季節種,我看看……”


    說著曹大姐就拉著顧晚白進了屋子,開始翻箱倒櫃。


    “這個季節……豇豆、芝麻菜、空心菜、西紅柿,再種點冰菜,你那塊地方就差不多了,哦對,我這還有點秋葵種子。”


    這麽多種子顧晚白聽得眼睛發暈,裏麵好多種她都知道,但是這個冰菜和芝麻菜是什麽,她一個南方人沒聽過啊!


    這樣想顧晚白就直接問了出來。


    曹大姐笑了笑,“嗨呀,顧知青好像是從滬市來的,沒聽過也正常,冰菜和芝麻菜都是一樣的,你種好了,可以生吃,也可以焯水之後涼拌,在我們這一般就是蘸自家做的大醬,那味道老香了。”


    “你剛來沒多久,應該沒吃過我們這裏的大醬,一會兒走的時候大姐給你帶一罐走!”


    顧晚白也沒想到這個曹大姐這麽熱心,一時之間有些感動,給了一籃雞蛋給曹大姐,兩個人互相推搡了幾個來迴,曹大姐才收下。


    兩人邊嗑瓜子邊聊天,時間過得飛快,曹大姐這麽長時間都是一個人在家,好不容易有個搭子能和她說上話,知道顧晚白下午不去上工,也抓著顧晚不讓走。


    最後看著時間天都要黑了,曹大姐才戀戀不舍放顧晚白離開。


    迴去的時候,沈梔和安秀珍都已經下工了,在院子裏麵擇菜。


    看見顧晚白迴來,還帶了一堆種子,才知道後院的地已經被她打理好了。


    沈梔拍著胸脯保證,她一定把菜種得漂漂亮亮,換來安秀珍一記白眼。


    她的手這麽嫩,才不想種菜呢。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吃過晚飯之後,兩人還是乖乖提著籃子去後院挖土了。


    剩下的活都是兩人幹的,顧晚白一身輕鬆,去廚房熱了熱菜,迴到房間的時候已經看見謝川能靠著牆坐起來了。


    看見她進來了,愣了一下。


    “怎麽坐起來了?不怕把傷口扯裂開嗎?”


    謝川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傷口不痛了,可能是你給我藥效果比較好。”


    聞言顧晚白有些心虛,她心裏麵知道,謝川這個傷能好這麽快,不止是止血藥的作用,還是因為他昏迷的時候,自己都是給他喝的靈泉水。


    後來謝川醒過來的時候,顧晚白害怕他發現端倪,給他的都是稀釋過的靈泉水。


    她輕咳幾聲:“估計……是你的身體好吧,呐,中午剩下的飯,將就吃了吧。”


    謝川也沒多想,接過顧晚白遞過來的飯菜,看著她一臉疲倦坐在炕上。


    他斟酌了下才開口:“顧同誌,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現在也醒了,一直待在你家也不像話,今天晚上我就迴家吧。”


    謝川也是考慮了很久才說出這話的,顧晚白再說也是個單身女同誌,他一直睡在顧晚白的房間裏麵算怎麽個事。


    顧晚白噌一下子就從炕上坐了起來,“你這傷得這麽嚴重,迴家?誰照顧你?小風嗎?”


    顧晚白不知道謝川家在哪裏,但是看之前大隊裏麵的人那樣對他,謝川家裏麵估計除了自己也隻有謝風一個人了。


    這個傷口也不能直接住院,隻能在家裏麵養著, 總不可能讓個半大不小的小蘿卜丁照顧他吧?


    也許是顧晚白的眼神太奇怪了,謝川居然一眼就知道她心裏麵在想什麽了。


    緊抿著唇解釋:“不會讓小風照顧我的,還要麻煩顧同誌今天晚上去找一下周國深,讓他來接我就行了。”


    顧晚白聽到這個名字有些意外,挑眉看了看謝川。


    之前吳若雅說起來謝川和周國深認識的時候,她還有些不相信。


    現在親耳從他嘴裏聽到周國深的名字,顧晚白才知道,周國深和謝川是真的認識,關係還不一般。


    想起周國深之前的身份,顧晚白也對謝川的身份有了猜測。


    能中槍傷的,還和周國深熟的,身手還這麽好,那就一定是軍方的人了。


    顧晚白雖然不太了解周國深,但是從趙嬸那裏也知道,他是一心一意為了祖國的。


    現在兩個都下鄉到這個地方,顧晚白估摸著他們一定是有什麽共同的目標。


    自己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想明白這些顧晚白點了點頭。


    入夜,外麵蟬鳴陣陣,沈梔和安秀珍累了一天了,也早早熄燈睡覺了,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吠,一道黑影偷偷從知青點的後門溜了出去。


    顧晚白害怕路上遇到人,特意抄小路朝周國深的家裏麵跑去。


    路過苞米地的時候,就聽見了一陣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顧晚白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那聲音是什麽。


    心裏有些無語,這種前世在小說裏麵才能看見的場景,也能讓她遇到。


    “你準備什麽時候來娶我~我們總不可能一直這樣吧?”那女聲又嬌又媚。


    顧晚白渾身一激靈,剛準備離開,就聽到另一個人開口了。


    “再等等就好了,娶了你我就要搬出知青點了,白蓉那婊子敢算計我,我要她好看,等她嫁給熊老二,我就娶你。”


    顧晚白的步子一下就停了下來,不是因為聽到了白蓉的名字,而是這個男聲,顧晚白聽著覺得很耳熟。


    仔細又聽了一會兒,顧晚白才想起來,這個聲音不就是前院那幾個男知青裏麵的一個嗎?


    好像叫什麽莊誌強,從顧晚白到知青點的時候就覺得他賊眉鼠眼的,現在看上去還真不是什麽好人。


    還有前院的人對白蓉的態度,也奇奇怪怪的。


    不過顧晚白可沒時間在這裏聽牆角了,也沒有興趣了解白蓉和莊誌強之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輕手輕腳離開了這裏。


    到了周國深家門口的時候,用謝川教她的方法敲了敲門,沒過多久,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周國深,臉上有些急切,看到來人是顧晚白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收斂了。


    幹巴巴問道:“你怎麽來了?”


    顧晚白沒和他多說,隻低聲說了個謝川的名字,周國深就什麽都沒問,跟著她走了。


    顧晚白迴去的時候特意沒走那片苞米地,帶著周國深走的大路。


    她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十點了,這個時候大隊裏麵也不可能有人出來瞎溜達了。


    兩人路上也沒遇到什麽人,周國深一路上也十分沉得住氣,一句話都沒問過。


    到了知青點的時候,顧晚白一把就將周國深拉進了屋裏麵。


    周國深剛要出聲,就看見屋裏麵直愣愣坐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已經失聯了,自己找了好幾天的謝川。


    她壓低聲音,“你們聊,我先出去。”


    謝川聽到下意識說了一句:“太晚了,不要走遠了,不安全。”


    顧晚白擺了擺手,示意他知道了。


    她還是一直堅信著一個原則,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慘。


    十點的知青院裏麵,除了有點月光,什麽都沒有。


    顧晚白想了想,去廚房燒了點水,準備洗個熱水澡,這才幹了幾天的活,還是有人幫她的情況下,她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她想到這樣的活至少還要幹到高考恢複,就深深歎了口氣。


    也得虧她下鄉的地方選的是東省,冬天還可以貓冬,要是其他地方,一年四季都要幹活,那得多崩潰。


    三年,不,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就輕鬆了。


    顧晚白是不擔心能不能考上這個問題的,前世的時候她的學習就很好,看什麽東西基本都是過目不忘。


    隻用這幾年留意一下教材就行了。


    顧晚白坐在這裏天馬行空,水也燒好了,提著桶到修好的小浴室,在窗台旁邊點了盞燈,洗了個澡,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己的房間門從裏麵打開,周國深扶著謝川走了出來。


    謝川看上去臉色好了很多,昏暗的燈光映襯出他臉龐優越的輪廓線條。


    顧晚白剛洗完澡,手上抱著一堆衣服,就站在台階下麵看著謝川周國深。


    愣了一會兒,意識進入空間裏麵,拿出來了兩瓶止血藥,還在裏麵悄悄滴了幾滴靈泉水,遞給了周國深。


    後院這個時候靜悄悄的,顧晚白隻能湊近了壓低聲音:“周大哥,之前我留的藥應該不夠用,這個藥每天給他換上,結痂之前都不能沾水。”


    周國深連忙接下。


    謝川緊抿著唇,似乎想說什麽,這個時候誰都沒有開口,半晌後謝川看了顧晚白一眼,“謝謝,等我……傷好了,帶了小風一起上門道謝。”


    “最近大隊裏麵可能不太平,除了上工,最好還是不要進城。”


    顧晚白嗯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傷好之後也不用特意來。”


    “就當我們不認識好了,好好做你們要做的事情。”


    周國深眼神一暗,看見謝川沒有動作,也隻是站在原地,謝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走了。”


    看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裏,顧晚白才覺得這幾天的遭遇真的是有點玄幻。


    門“嘎吱”一聲打開,沈梔揉著眼睛走了出來,大晚上看見院子裏麵站了個人,嚇了一跳。


    “晚白,怎麽是你?還沒睡嗎?”


    顧晚白笑了笑,“有點熱,睡不著,起來看看月亮。”


    沈梔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也許顧晚白失眠了就是要看月亮才行呢。


    她也沒想那麽多,隻是用慶幸的語氣說著:“晚白,還好你當時修房子想得多,在後院修了個廁所,我才知道我這麽怕黑,這個廁所簡直救了我一命。”


    說完沈梔打了個哈欠,“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先走了。”


    顧晚白輕笑一聲,“去吧。”


    沈梔著急忙慌跑去廁所,一通舒暢之後站在門口吐了一口氣,天上的雲層密布,沈梔一下子就清醒了。


    這個天氣一看就是要下雨,哪裏來的月亮。


    顧晚白是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的,夏季雨水多,下雨是不用上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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