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媒婆把後生的名字一說,陳名和王氏對視一眼,剛才興奮的心情跌入穀底,臉色也不好起來。


    幾個人進屋不到半刻鍾,就出來了,而且都沉著臉。


    站在院子裏,李媒婆還在說,「陳二兄弟,陳家弟妹,想找好女婿也要看看自家閨女的條件不是。正所謂鑼鼓配鐺鐺,西葫蘆配南瓜,誰和誰正好配對我們媒婆看得最準。你家阿福雖然長得俊,病也好了。但原來是個傻的,那些年她最癡傻最醜的樣子咱們村裏的人都看到了。現在又立了女戶,還帶個拖油瓶。俊俏又有家底的好後生誰看得上她?即使看上了,誰又願意上門?汪應俊不錯了,剛剛二十五歲,人白淨,勤快,腦子好使,又節儉,還自己置下了二畝地,多好的後生。他說他願意帶著二畝地進阿福的門,以後也會對阿福和大寶好。阿福和汪應俊真的非常般配,他們正好取長補短,真成了,小兩口的日子肯定越過越紅火。」


    西屋裏的阿祿早憋不住了,把腦袋伸出窗戶大聲說道,「李媒婆,你走吧,我姐姐就是一輩子不成親,也不會看上他。那汪應俊長得那麽寒磣,還死摳,臉都髒得看不出什麽顏色了,也隻有你才說他白淨。哼,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李媒婆氣道,「汪應俊不愛幹淨,那是因為他從小沒有娘幫著打理。等他成了親,媳婦給他打理幹淨些,不就俊俏了?」


    陳名製止阿祿道,「阿祿,小孩子胡說八道什麽?不能這麽說人家。」又向李媒婆道了歉,說道,「小孩子信口雌黃,李大嫂別介意。我們也知道應俊那孩子不錯,勤快,聰明,小小年紀死了爹娘,卻靠自己雙手買了田地。但是,我家阿福現在還不急著找相公,以後再說。」


    王氏也說,「謝謝李大嫂了,這樁事確實不成,以後再請李大嫂幫忙。」


    李媒婆本以為能拿到手的謝媒錢也沒拿到,隻得不高興地走了。


    老院子裏幾人的話傳到新院子。


    坐在西屋窗邊的陳阿福有些發蒙,能把阿祿那麽斯文的孩子氣得說出那些話,也不知道汪應俊是哪號人。問大寶道,「汪應俊是誰?」


    陳大寶的臉也氣紅了,翹著嘴說道,「那個汪應俊隻比小舅舅高一點,腿有些跛,還特別髒,離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一股酸臭味,比那個劉二牛還招人煩。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一見他,都躲得老遠,生怕被他臭到。聽說,他從小沒吃的,長大又舍不得吃,所以才不長個兒。他還為自己的個子高興,說做衣裳省布……」


    巴拉巴拉,又拉拉雜雜說了一些他摳門的事,死命的掙錢,掙了錢又舍不得用。一年別說吃一兩肉,就是連個蛋都舍不得吃。那身衣裳也是縫了一年又一年,還不願意洗,說洗多了布容易破……


    陳阿福知道是誰了,這個人也經常會在自家菜地周圍轉悠。他大概隻有一米五多點,特別髒,身上的味道極不好聞。他來陳阿福跟前說話,陳阿福都是屏住唿吸的。


    原來他就叫汪應俊。


    那個人,不說長相,個子,這是爹媽給的。關鍵是太髒,太摳,腦迴路跟正常人不一樣。就是這樣一號人,還自信地經常到她麵前刷存在感,在媒婆的眼裏跟她還男才女貌正相配。自己就那麽差勁?


    他——娘——的!他——奶——奶——的!


    陳阿福在心裏狂罵不已,極是不舒坦,讓大寶去找小舅舅玩,她自己迴東屋躺下挺屍。


    大寶紅著眼圈跟來東屋說,「娘別生氣。小舅舅說得對,那汪應俊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咱不要他就是了。」


    陳阿福敷衍地說,「娘不是生氣,隻是累了。大寶聽話,去找小舅舅玩。」


    王氏走了進來,她也怕女兒生氣。


    陳阿福又對她說,「娘,我無事,就是累了,歇歇就好。」


    王氏眼圈有些紅了,摸了摸她的臉頰說道,「我的阿福這麽俊,會找到好後生的。」


    陳阿福又道,「嗯,我也這麽覺得。即使找不到也無事,我還有兒子,這輩子我和大寶過就是了。」


    等王氏和大寶走了,陳阿福就起身進了空間。


    金燕子還在辛苦地忙碌,它的小尖嘴啄在金子上竟然還閃著火花。


    陳阿福倚著燕沉香,對它說了今天的鬱悶。她實在憋得太難受,又找不到人訴說,就來跟金燕子念叨。她也不奢望小東西能聽她絮叨,或是開解自己,就是想說出來心中好過些。


    哪成想金燕子一聽這話馬上就停下嘴裏的活計,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小綠豆眼瞪得老大,眼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著,還用一扇翅膀捂著小尖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聽完了,它就像聽到什麽笑話,笑得直跳腳,還輕靈得越跳越高。那小嘴張的,都快劈成兩半了。


    陳阿福很受傷,氣道,「我都快氣死了,你還這麽高興。」


    它笑夠了才停下來,充滿同情地看了陳阿福兩眼,說道,「福媽,人家之前跟了四個主人,都是女的。她們找的男主,個個高大英俊上檔次,不是腹黑王爺,就是深情候爺,還有個是逍遙半仙。後來跟了你,本以為你前輩子能夠找個霸道總裁,等你百年後,讓人家有麵子跟下個主人吹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不僅被甩了,還把命送了。來了這裏,竟然能被那號人惦記上。嘖嘖,你咋就混得這麽慘!」說完,又用翅膀捂著它的小臉說,「哎,有了你這樣窩囊的主人,把我都醜到了。」


    它的這幾句話,把陳阿福說得想吐血。


    稍後,金燕子又「唰」地把翅膀從眼前拿開,瞪著小綠豆眼說,「難道,你不是女主角?」


    陳阿福悶悶說道,「前世今生,我就是一個配角。我現在的這個出身,什麽王爺,候爺,想都不敢想,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都要離遠些,省得再被甩……隻是,我再不咋地,也不能把我跟那樣的男人扯到一塊呀,還說我們正相配,還取長補短。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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