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布置這場局花費了三年,如今又借著三方部落及禁忌法器硬生生將精靈族剩下族人困死在祖地。


    保證了跟當年事件有關的人都在這裏,


    一個都走不掉。


    他編織了一場關於愛的童話,親身邀請克洛伊入局。


    男人略帶諷刺的話語,隻讓克洛伊睫毛眨動幾下。


    她很疲倦,不是身體上的。


    事情太多太雜了,都集中在這刻鍾爆發。克洛伊隻覺自己像是無根浮萍,難以預測到未來。


    幽深的峽穀深處,


    精靈族族長抬頭看向死亡之海的方向。


    “當年我們做錯了嗎?”


    他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其他的族人也不清楚。


    心底的猜忌,對異族的不信任......


    一切糅雜在一起,才鑄成了當年的變故。


    明明一開始都是懷揣著善意,到最後竟弄得拔刀相向,血流成河。


    “族長,我們就不該放克洛伊出去。”


    身後的三長老,眼角紋路快要擰在一起了。她掌心凝聚魔法光團,再次轟向封印屏障。


    但光幕隻是搖晃幾秒,就恢複了正常。


    她心頭爬上擔憂。


    現在他們被困在祖地,不能出去外界。克洛伊現在肯定害怕傷心極了,那個人類男人不知道會對她怎樣。


    最壞的結果......


    精靈少女斂起笑意,她攏了攏髒汙的長裙。


    “那你現在想怎樣呢?”


    克洛伊的問題,一時問住了伊賽。


    他費盡心思設局,但其實根本沒想過結果。碧色眸子注視少女,這張清純嬌豔的臉他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描摹出來。


    怎麽樣?


    這場跨越十五年的爭鬥到底要怎樣落幕?


    精靈族有錯,但阿塞爾部落也有錯。


    沒有一方可以摘出去。


    克洛伊驀的笑出來,她撫著胸口。


    “別想了,伊賽。”


    “我給你一場盛大的結果。你花費了三年陪伴在我身邊,早就厭煩了吧。何必這麽彎彎繞繞,還特意從感情入手。此刻我覺得還真是好笑。”


    伊賽心不知為何加速,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對精靈族的了解程度恐怕與我相差無幾,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個秘辛?關於聖塞大陸的失落,也關於精靈族的興起。”


    “聖塞大陸誕生之初,天生地養下成就了一位真正的精靈,也是後來精靈族的祖先。據說,最受眷顧的精靈族人心髒永遠不會停下跳動......但是先祖背叛了一切,祂以心髒為源頭詛咒聖塞大陸......”


    克洛伊眼尾鱗片細碎,延伸往下。


    她講述完故事後,停了一秒。無形的光刃被無聲無息的凝聚出來。


    對準了她的心髒。


    伊賽太陽穴一跳,瞳孔急劇收縮。


    “停下!”


    他目眥欲裂,聲音幾乎破碎。袖中匕首飛出欲中斷少女的舉動。


    克洛伊眸色瀲瀲,如鏡中水月。


    鮮紅的心髒被她硬生生剜出,光刃黏滿了血,將衣裙染的極豔。


    她笑的溫柔,恢複了往日的從容。


    “我以靈魂起誓,以心髒為信物。成立契約庇護阿塞爾部落千年,終結兩族恩怨。此後,一切紛爭消失。”


    克洛伊手指翻飛結印,不斷往心髒打入印訣。全身力量在飛速流失,她倒在衝過來的伊賽懷裏。


    “不!克洛伊!”


    男人顫抖著手,緊緊抱住少女。他徒勞的想用法器封鎖克洛伊的傷勢,但什麽用也沒有。


    “我錯了,克洛伊。我真的錯了,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把你救迴來......”


    伊賽曾經的糾結痛苦此刻都消失了,他攥住少女圓潤的肩膀,精神狀態完全崩潰。


    為什麽會這樣?


    他從沒有想過少女會以死來終結一切。


    克洛伊依然溫柔,一如她和伊賽初見的那日。


    “不必傷心,伊賽。這就是我的歸屬,族長曾經在窺視命運一角,當時便有了預言。十五年前,終究是因我而起。”


    伊賽心髒絞痛,他喉嚨一甜。


    “精靈族不是收到上天眷顧嗎?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就死去?我為你再去尋找新的心髒,新的身體......”


    我不信,傾盡聖塞大陸所有,不能將你留在世上!”


    伊賽終於壓不住喉嚨的腥甜,大口大口往外吐血,手指骨節都被他捏斷。


    克洛伊感覺意識逐漸渙散,她手指劃過男人的臉頰,被他緊緊攥住。


    “不要這樣...伊賽,我最後有個請求。希望你將我釘在十字架上。雙重法力加持下,契約永不銷毀。”


    她的確累了,才想起這個契約。


    最關鍵的是,精靈族中數百年來隻有克洛伊才有資格用。


    她是最受眷顧的精靈族人,擁有永不跳動的心髒。


    伊賽將頭埋在少女脖頸處,血和淚早已混淆不清。他閉了閉眼,終於還是遵從了少女的意願。


    親手將少女釘在銀色的十字架上。


    至此成就畫上一幕。


    但故事並沒有完結,伊賽親眼看著少女合上雙眼後,在死亡之海前站了三天。


    他緊緊牽著克洛伊的手,一秒都沒有鬆開。為她更換精致的裙裳,擦去遺留的血汙,刻畫完全法陣。


    此後,伊賽帶領阿塞爾部落四處攻打。


    南征北伐,


    終於在第三年統一了整個聖塞大陸。


    時光磨礪的更成熟的男人,高坐在主位上。他眉眼冷漠,好似掛著經年不化的冰霜。


    但此時,伊賽前所未有的激動。


    他捧著一卷發黃的紙,指尖都在發抖。


    果然如此,


    克洛伊真的可以複活!


    永不停止跳動的心髒,攜帶著永不消散的靈魂。


    伊賽捂住臉笑出聲,走到床榻前抱出裏頭跳動的心髒。


    紅如鴿血,晶瑩剔透。


    男人咳出一口血,但毫不在意的用手背擦去。


    他終於找到了,


    複活克洛伊的方法!


    雖然他不能見到少女歸來的那一日。


    伊賽溫柔的注視著掌心的心髒,他用刀割開動脈,讓血液盡數流下,在法器的牽引下與心髒融合。


    用他的靈魂為引,喚醒克洛伊沉睡的靈魂。


    在遙遠的未來,精靈少女將於轉世之人體內複蘇。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在通曉劇情後,顯得格外諷刺。正是因為這個觀念,精靈族與阿塞爾部落才發生了這樣的慘劇。


    作畫者明顯是清楚其中彎彎繞繞的,才特意寫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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