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沒有思考,毫不猶豫的迴答了問題。“艾麗婭,在你麵前我難以在乎其他。”


    澤菲爾唇畔浮現苦笑,


    信仰?祂早就不在乎了。


    早在祂使計攔住艾德羅斯,那一刻就盡數崩碎了。


    光明神固守的原則早就崩潰,何況去在乎祂的信徒?


    少女漫不經心瞧了澤菲爾一眼,唇角弧度淺淡,也不知有沒有將神明的話語放在心上。


    澤菲爾心神一緊,隻這一眼祂望見少女靈魂深處的冷淡。


    祂真的能得到艾麗婭嗎?


    神明垂下的手蜷起,祂難得發愣。


    秦詞抬手捏了捏光明神指尖,將失神的澤菲爾拉迴來。


    神明任由少女動作,祂聽到心上人意味不明的尾音溢出。


    “那不再是神呢?”


    尾音上揚,撓的人心頭發癢。似乎是接著之前的問題,又好像隻是隨口發問。


    但艾麗婭臉頰剛巧處於光影交界處,模糊了她的眼神,辨不清少女的態度。


    話語拋出的隨意,似乎不在乎神明的迴答。


    神明也被難住了。


    澤菲爾不知道如何迴答,祂從未想到這個問題。


    神的身份與生俱來,天經地義。


    無上的法則衍生了眾神,祂們掌控萬千世界,永遠高懸人間。


    光明神更是其中佼佼者,凡是光所降臨之地,皆為祂之領域。


    不再是神?


    沒有人會問神這個問題,這是對神靈的褻瀆。


    何況凡人並不能窺見神的一角,更妄談與神交流。


    神與人的阻隔遠遠超過雲泥之別。


    艾麗婭,


    艾麗婭她是絕對的意外。


    澤菲爾無法控製不被吸引,少女鮮活的生命讓祂挪不開視線,移不開心跳。


    她太過特別,


    祂難以找出形容詞,無所不知的神明頭次覺得自己詞匯匱乏。


    特別到億萬人中澤菲爾能一眼看到她,


    僅憑直覺。


    少女的靈魂唿吸的每一毫秒都對澤菲爾具有無與倫比的吸引。


    若說心動在什麽時候,神也無法迴答。


    肯定在祂否認誕生情欲之前。


    遠在召喚陣法運轉那一息,見到艾麗婭的那個唿吸。


    如果失去秦詞,從未遇見她呢?


    澤菲爾心思越發通透,不停反問祂自己。


    還沒來得及順著問題延伸,神明就感到心髒傳來窒息,神力運轉被打亂。


    隻是假設,祂就要無法唿吸。


    秦詞也沒在意澤菲爾沉默,隻是隨口一說。她研究起桌上花瓶新插的玫瑰花,興致盎然的說起教廷發生的事。


    這個問題是在問神明是否願意為了她成為人,


    舍去高高在上的神格。


    “艾麗婭,隻要有你在我願意成為人。”


    溫柔清冷的嗓音響起,中斷了秦詞的話語,但完全不顯突兀。


    明明不過一分鍾,神明卻似是經曆漫長的決斷,極鄭重的給出答案。


    秦詞碾碎掌心沾染著水珠的花瓣,淡粉色汁液滲出,白皙的指腹染上層豔色。


    她莫名想笑,轉身坐在梳妝台上。


    少女勾了勾手指,示意光明神彎腰。


    “成為人?我親愛的光明神,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神向來不是視人為螻蟻嗎?”


    “澤菲爾,你真的清楚這其中的差別嗎?”


    秦詞撐著手,眸光輕佻。


    溫熱的唿吸打在神明完美聖潔的側臉上,少女馥鬱的氣息更是要甜膩的溢出來,恰如嬌豔的玫瑰。


    紅暈迅速蔓延在澤菲爾臉上,祂眼神禁不住躲閃一下,但又舍不得離開少女的親近。


    心上人語氣散漫,顯然並不將祂的話放心上。


    澤菲爾知道祂的迴答在漫長曆史中形成的認知對比下,顯得毫無說服力。


    神隻素來不將凡人放在眼裏,畢竟神與人生命層次截然不同。


    沒有人會覺得有問題。


    光明神平等的愛世人,也是建立在這種認知下。


    人才產生情和欲,百般糾纏。


    光明神垂下的手倏忽抬起,溫柔的扣住少女手腕,牽引著她的動作。


    秦詞晃了晃腳,視線略帶疑惑的看著澤菲爾。


    手心貼上祂的胸膛,神明因她急促的心髒發出有力的跳動,傳遞給少女。


    “艾麗婭,我的心上人。吾以神的心髒起誓,我所說一切都是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我願意成為人,不再是神。


    “光明神愛世人,但更愛您。”


    神明一向璀璨的金眸柔和似水,情意滿到溢出。祂低頭親吻少女手背,用神的身份俯首以示忠誠。


    神明拋棄了規則,甘願墮入人間紅塵。


    秦詞垂眸看著神明,唇角似笑非笑。


    手背親吻過的地方漾開熱度,察覺到澤菲爾的意圖,少女輕挑起眉。


    魂契?


    光明神心中默念法訣,玄奧的金色符文不斷在空中浮現,散發著浩渺宏大的氣勢。


    祂取出心尖精血,融匯進法陣。


    金色血液散發出恐怖的神力波動,陣法即刻成型。


    早已失傳在歲月中的古老陣法啟動,流轉出奇異的光彩。千絲萬縷的無形絲線將少女和神明織起最親密的聯係。


    澤菲爾忐忑的等待心上人的答複,甚至不能直視少女水藍色眸子。


    神明此時恍惚了,到底誰是誰的信徒?


    同意還是拒絕。


    秦詞唇角弧度加深,她同意了魂契的成立。


    光明神猛的抬頭,薄唇微張。


    她真的同意了!


    少女白皙的手腕浮現圖騰,一朵纏繞著枝葉的白玫瑰,盡情舒展著花瓣。


    恰如光明神對她純潔神聖的愛意。


    圖騰完全形成之際,神明與少女從此心神相連。


    感受到少女的靈魂波動,澤菲爾眼尾都染上欣喜,祂的靈魂似乎都被浸上了甜膩的氣息。


    秦詞屈起食指,敲擊在梳妝台上。


    “澤菲爾,你要與我共享神格?”


    說這話時,她眼裏還有驚訝。澤菲爾竟願意做到這個地步。


    光明神形成的是高等級的魂契,萬千世界中都極少有人願意簽訂。


    更何況是神?


    魂契一旦成立,不可逆轉。


    生死相連,靈魂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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