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拿著手寫板,鑽進後麵的馬車。裏麵全是公爵塞給她的金銀珠寶。


    “我親愛的艾麗婭,父親為你驕傲。”


    韋爾奇公爵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養了快二十年如珠似寶的女兒,馬上就要離自己而去。雖然是進入教廷,但還是有點傷感。


    倚著軟枕,秦詞拈起顆葡萄送進嘴裏。她視線透過簾子,唇角浮現笑意。


    澤菲爾,你怎麽不來見見你的信徒呢?


    畢竟是親自指派的神女呢。


    骷髏戒指溫度上升,似乎遇到什麽討厭的氣息。黑影從戒指中湧出,膽子比開始大了不少,一刻不停的纏著軟榻上的少女。


    秦詞瞧了眼天色,唇形吐出乖字。


    躁動的黑影一下子安分了。它們小心翼翼的伸出觸手,勾住少女纖細柔軟的腰肢。


    蹭了蹭。


    沒有被拒絕,肉眼可見觸手的欣喜。


    秦詞沒搭理銀戒指,她迴頭遠遠看了眼瑟芬妮。


    沒這麽容易就認輸吧。


    秦詞早就認識到,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就是和瑟芬妮相關。


    瑟芬妮身上的魔法氣息越發濃重了。看來任務完成進度持續在刷新。


    嗯?


    察覺到什麽,秦詞把茶杯裏的水倒在桌麵上。


    白皙的手指沾水在桌麵寫下字。


    您既然出現在聖塞大陸。為何不現身?


    我親愛的光明神。


    澤菲爾不自覺抿起唇,金色眸子少見不敢直視馬車中心的少女。


    祂是怎麽了?


    這是人類的情緒嗎?


    但既然被點開,澤菲爾也不再隱藏身形,從扭曲的空間中走出。


    秦詞擦幹手指,撐著頭看著光明神。眼尾上挑,專注的瞧著眼前完美超然的神。


    祂再次施法,梳理少女體內駁雜的力量。金色眼瞳法則密布,窺視命運。澤菲爾強行撥亂時空,短暫賦予少女丟失的嗓音。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祂可以直接具象化少女內心想法。


    無需說話,祂和她便能交流。


    但此時,祂莫名不想這麽做。祂想知道少女的聲音是什麽樣。


    “吾來此查看黑暗動亂。”


    水藍色雙眸閃著細碎星光,似乎要看破光明神的內心。少女咬住下唇笑的發絲都飄動起來。


    沒記錯的話,黑暗森林與王城可是在聖塞大陸的兩端。


    想是這麽想,她也直接說出來了。秦詞忍不住摸了摸喉結。從未開口說話的人,嗓音開始艱澀,直到逐步適應這具身體。


    澤菲爾聽到了少女清澈悅耳的嗓音,他稍微愣住,掩去眸底的異色。


    原來她說話是這樣。


    “光明神,您還沒有迴答我呢?難道您是想我了?”


    澤菲爾覺得自從遇到秦詞,時時刻刻都在疑惑。


    “什麽是想?”


    自誕生起就無情無欲的神誠摯的提出祂的問題,期冀著少女的迴答。


    祂知道人類的表達。


    但此時想知道引起祂情緒的少女的答案。澤菲爾覺得自己的困惑或許會隨著秦詞的答案而解開。


    秦詞看著桌麵上灑落的茶水被澤菲爾隨手蒸發,她聽到這個問題,唇角微勾。


    澤菲爾,你對人類的情緒困惑好奇了嗎?


    秦詞前傾身子,拉進她和澤菲爾的距離,近的可以感知到唿吸間吐出的空氣。神當然可以避開,但祂此刻不會。


    秦詞擁有自信。


    少女勾住神的手指,還用指腹磨蹭了一下。溫度順著肌膚相觸傳遞過去。澤菲爾垂下眸子看著勾在一起的手指。


    被接觸的肌膚酥酥麻麻,好像被電流穿過身體,傳來異樣的感覺。


    酥癢難耐。


    這是澤菲爾唯一的感覺。


    為什麽?祂誕生時經受萬般苦難,九重雷劫都沒有這種焦躁。


    秦詞眼眸微眯,將神明手指間顫動看的清楚。


    少女眸子忍不住彎起來,她微不可察輕笑。


    驟然鬆開勾住澤菲爾的手指,祂手指一抖,竟欲握住少女下滑的手。


    澤菲爾睫毛顫動,止住了自己的動作。祂是不是該去更遠的時空,鍛煉神的意誌。


    祂為什麽會想抓住信徒的手?


    少女抓住神明的手,就像第一次那樣。低頭親吻上澤菲爾的手指,但遠比之前纏綿。


    神的手完美無瑕,修長白皙,每一寸都是造物主的精雕細琢。但好像被少女紅豔的唇染色了一樣,從指尖蔓延暈紅。


    “您期待我親吻您的手嗎?您希望我如同最初一樣嗎?這就是想。”


    秦詞沒有鬆開手,下頜搭在神明手腕處,她唇角笑的玩味。


    馬車明明早就該到地方了。可現在前方的路像是沒有盡頭一樣。拉車的白馬絲毫感覺不到一樣,堅定的往前挪動。


    光明神早就脫離了馬車原來的時空,祂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做。


    但此刻在少女柔和的嗓音下,隱約的想法浮現。


    “想念很特別,您希望體會到嗎?親愛的光明神?”


    “此刻您在想我嗎?”


    秦詞步步緊逼,眸子直勾勾的看著澤菲爾。


    光明神感覺心頭迷霧被撥開了,祂之前的困惑得到了迴答。


    祂之前是在想秦詞,想這位特別的少女。


    祂在思念祂的信徒。


    或許從一開始秦詞畫下召喚陣法,祂和她之間便架構起無法忽視的聯係。


    可是,


    祂是神,怎麽會動情?


    澤菲爾掙開少女柔軟的手心,祂金眸裏滿是倉惶。


    神不該動情。


    這是誕生以來就被刻在靈魂的守則。


    祂怎能例外?


    光明神有了情欲,那還是光明神嗎?澤菲爾慌張了,時空再次流轉在他眼中,馬車被糾正迴原點。


    秦詞懶散的靠迴軟墊,神明消失在她的眼中。


    她掀起簾子,剛巧教廷也到了。


    侍女扶著秦詞下了馬車,她瞧著教堂空懸的王座,供奉的光明神像,輕挑了挑眉。


    澤菲爾,你很快就會來找我的。


    不是嗎?


    夜色降臨,沐浴著水汽的少女迴到房間。原本簡單的裝飾因她的到來重新修理一番,與之前格外不同。


    秦詞隨手撿起桌邊放置的光明係魔法書,側倚在床頭翻看。


    她不知道的空間。


    骷髏戒指內部黑霧翻滾,災厄不詳的氣息滲透出來,濃鬱到近乎粘稠。觸手肆意生長,無限延伸。


    失去在少女麵前乖巧的模樣,它們強勢的刺破其他時空,尋求複蘇的能量。


    黑暗森林荒蕪的祭壇中央光芒四溢,古老的頌歌再次迴響在聖塞大陸,帶來不可言說的傳說。


    恐怖強悍的氣息如絲如縷,瞬息吞噬周圍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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