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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瑩迴應說道:“在他們眼中,我們高高在上,卻是無根的浮萍罷了。”


    “一個沒有家世的後妃,在他們眼裏不過是一隻可以隨時拍死的螞蟻。”


    “妹妹幾次有驚無險,若不是太後出手相救,早不知死了多少迴了。”


    婉蓉將身子傾斜到婉瑩這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妹妹今日沒來之前,珍容華對皇後和周貴妃極盡巴結之能事。”


    “在她眼裏,那些才是她真正的主位,婉瑩不過是個破落戶罷了。”


    “妹妹,與其費盡心思給爹爹報仇,不如先站穩腳跟。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你我根深蒂固的時候,說不定都用不上咱們自己出手。”


    婉瑩忽然有些自愧不如,她絕沒想到自己窩囊的姐姐,竟然是一個有大智慧的女人。


    “與其堵之,不若導之。”


    婉蓉點點頭說道:“珍容華之所以對你出言不遜,皆因你擋了她的進宮之路。一個珍容華不足為懼,若是十個,二十個,你能擋得住她們的攻擊嗎?”


    “婉瑩不能。”


    “接下來的話,姐姐就不多說了,妹妹聰慧,自然能參透其中的道理。”


    “謝謝姐姐今日教誨。”


    婉蓉憨厚地笑了笑,說道:“什麽教誨不教誨,不過是窩囊到骨髓裏,聊以子慰的說辭而已。”


    芸娘做好了核桃露,站在殿外,聽姐妹倆話鋒已過,端著核桃露進來說道:“剛磨好的核桃露,淑妃娘娘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婉蓉欣然接過核桃露,還沒喝進嘴裏,隻覺得腹內翻湧,想要嘔吐。


    芸娘見狀,趕緊接過碗盞,緊張地問道:“娘娘這都幾個月了,還是孕吐得這麽厲害?要不然喝杯鳳露茶,壓一壓吧?”


    婉蓉搖搖頭,從芸娘的手中拿過那碗核桃露,忍著不適,一飲而盡。


    芸娘看到這一幕,心裏稍稍有些惻隱。


    為了腹中的孩子,婉蓉真的是豁出去了。


    隻要孩子能好,自己就算嘔吐不適,也在所不惜。


    芸娘趕快沏了一杯鳳露茶遞到婉蓉手中,婉蓉笑著說道:“謝謝芸娘,本宮沒事兒。”


    婉蓉接過鳳露茶,放在手邊的茶幾上。


    芸娘姐妹倆還有話要說,尋了個由頭離了正殿。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芸娘撂開簾子進殿裏說道:“剛才大老爺家遞話進來,說想過了元宵節,進宮給娘娘們磕個頭,問問三位娘娘,哪天合適?”


    婉蓉聽說嬸嬸大娘們要進宮請安,歡喜地說道:“越快越好,本宮好久都不見他們了。”


    婉瑩也會心地說道:“跟掖庭署報備一下,就說本宮和淑妃都允準了,讓他們擇個時間,讓他們進宮。”


    芸娘喜悅地迴應道:“好嘞,我這就去掖庭署。”


    芸娘離開,婉瑩和婉蓉又說了一陣子,待到用過晚飯,婉蓉叫了暖轎,離開問仙宮。


    那廂婉芸,午宴上受了太後淩厲的訓斥,拉著皇上左右撒嬌,發嗲不止。


    皇上急於關切婉瑩,撂開婉芸的糾纏,落荒而逃。


    婉芸迴到宮中,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整整一個時辰,感覺天翻地覆,按耐不住。


    茉兒屏退了殿裏的宮女,走到婉芸身邊,好言勸慰道:“娘娘,太子是咱們親外甥,這有什麽可氣的?”


    婉芸也不避諱茉兒,直接說道:“太後今日當著那麽多人麵兒,說允兒一日為臣,終身為臣,這不是斷了允兒的後路嗎?”


    “娘娘,皇太子好好兒的,咱們允兒做個享樂王爺不也挺好的嘛?”


    “你懂什麽?王爺若是好的話,那古往今來那些人,拚了性命也要爭奪皇位,又是為了什麽?”


    茉兒被噎得語塞,隻能強咽下幾口唾液,浸潤了幹涸的喉嚨。


    “娘娘,咱們有這樣子的心思,會讓太後忌諱的。”


    “那個老婆子還能活幾年?憑什麽她的一句話,就要斷送允兒的將來?”


    茉兒又是一陣幹澀,強忍著心中不適,苦口婆心地勸慰道:“娘娘,這一年你這是怎麽了?難道娘娘忘記了,當年咱們為什麽走上這條路嗎?”


    “本宮當然沒有忘記,本宮是為了出人頭地。”


    “娘娘如今求仁得仁,您已經是德妃娘娘,為什麽還要執迷於虛妄?”


    婉芸看著茉兒,她不明白茉兒的苦心,任性地說道:“這也叫出人頭地?整天被人踩在腳底下隨意踐踏,本宮這算是什麽出人頭地?”


    “娘娘,她是太後,皇上也要聽太後的,她讓咱們給皇太子道歉已經算是寬仁了。”


    “寬仁,當著滿堂親貴,讓本宮那樣難堪,這也是寬仁?”


    茉兒見婉芸執迷不悟,壯著膽子說道:“娘娘就不想想太後為什麽會勃然大怒?難道僅僅因為小孩子們之間的打鬧?”


    婉芸幽暗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太後發現了咱們背地裏的動作?”


    茉兒點點頭說道:“聖明不過當今的皇太後,她老人家向來靜若止水,為何今日大發雷霆?況且她句句說的都是皇貴妃的清白和皇太子的正統,難道娘娘就絲毫沒有察覺到太後話中的深意?”


    “什麽深意?她原本就偏愛婉瑩,幫著她說兩句也屬正常,隻是今日當著那麽多人,本宮有些不甘罷了!”


    茉兒搖頭否認道:“娘娘,沒那麽簡單,太後今日表麵上看似維護皇貴妃,實際上倒像是衝著咱們發難。尤其是太後說‘弘治是哀家親孫子’的時候,有意看了咱們一眼,難道娘娘就沒有察覺?”


    婉芸先是後背發涼,接著又自欺欺人道:“小蹄子,別自己嚇唬自己,太後肯定不會知道的。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咱們之外,就是那個死鬼知道了。”


    茉兒還是驚憂不已,喃喃道:“茉兒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要不然劉昭儀那隻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婉芸本就煩躁,聽到劉昭儀,就更加煩躁,還帶著迷茫和驚恐,不由得著桌子說道:“賤人估計隻有玉佩,要不然本宮早死了。”


    “娘娘,不可不防了,如今不是和皇貴妃爭強鬥勝的時候,劉昭儀估計也在馬不停蹄地打探玉佩的真實內幕,要是讓她搶占先機,咱們就算都贏了皇貴妃,還有什麽用?”


    “滿盤皆屬,滿盤皆屬!”


    “對啊,娘娘。咱們得在劉昭儀弄明白玉佩之前,悄無聲息地了結了她。”


    婉芸會心地與茉兒對視一眼,然後比了一個手起刀落的手勢,陰森地低吟道:“沒錯!留著賤人,遲早是個禍害。不如一了百了。”


    “娘娘,皇貴妃不是咱們的敵人,那個賤人才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本宮心裏明白,可是總是忍不住想跟皇貴妃一爭高低,本宮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魔怔?”


    “娘娘,這不怪你,主子姨娘(高姨娘)沒有林姨娘得寵,如今皇貴妃又是皇上的獨寵,弘治搶先登上太子之位。茉兒明白你心裏的別扭在何處。”


    婉芸心裏同意茉兒的說法,可是嘴上卻不是這麽說,“茉兒,本宮好像贏一迴,哪怕就一迴也行。”


    “娘娘,茉兒還是那句話,皇貴妃不是咱們的心腹之患,充其量不過是心裏別扭些,賤人如今不死不行了!”


    婉芸咬著牙,狠了狠心,堅定地說道:“好吧,反正太後已經斥責了本宮,本宮就不再背後針對皇貴妃。”


    “這就對了,總歸是親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和皇貴妃抱成團兒,隻會沾光,不會吃虧。”


    “茉兒,如今想要了結賤人,怕是也沒那麽容易了吧?”


    茉兒看著婉芸,眼中閃爍著鬼魅的寒光,輕輕說道:“娘娘,想要了結她,辦法多的很,隻要娘娘肯下手。”


    婉芸欣喜地追問道:“肯!本宮當然肯了!隻要能弄死賤人,本宮寧願赴湯蹈火。”


    茉兒伸出手掌,捂在茉兒耳邊,口耳相接地說了幾句話之後,婉芸忽然調頭否認道:“不行,不行。她要是這麽死了,所有人都以為是本宮下的手,不能這樣,再說本宮也等不到夏天了。”


    茉兒放下自己的胳膊,淡淡地說道:“娘娘,就算天衣無縫,隻要劉昭儀死了,所有人都會懷疑咱們,既然要做掉她,就不能瞻前顧後。”


    婉芸眉心處擰成了一座大山,憂心地問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茉兒苦笑了一下,說道:“娘娘,這個辦法還不夠好?茉兒想了三年,才想到這個主意。”


    婉芸還是對茉兒的建議有些不肯定,遲疑地問道:“這樣子比許要等到夏天,如今到入夏,至少還要六個月,就算到了夏天,賤人用不用涼席都不一定啊!”


    “放心吧娘娘,東照宮為什麽叫東照宮?還不是因為日光充沛,隻要天熱,賤人恨不得早些用席。更何況,時間拖得久一點,也不容易被人察覺。”


    “那咱們怎麽把東西送到東照宮?又怎麽能保證賤人一定用咱們的涼席?”


    “這個好辦,到外麵找一個親近的大臣,借外臣的手送給劉昭儀,這樣跟咱們點兒關係都沒有。”


    “誰肯會給咱們效這個力呢?外麵那幫大臣都是賊精賊精的,本宮可玩不過他們!”


    “娘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現成有個人娘娘怎麽忘記了?”


    “誰?本宮猜不到,你這丫頭還跟本宮打啞謎。快說!”


    “大少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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