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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安二年正月初一,皇帝在中宮皇後那裏度過了兩人大婚之後的第一個夜晚。皇帝在除夕夜宴上的酒,被皇後身邊的墨錦偷偷放了少量的*,一樣酒力強勁的皇上,就過三巡便倒在宴席上,皇後當然鳳心大悅,等了兩年終於等到這一天。


    看著皇後攙扶皇上離席,那些擔心帝後不睦的大臣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長樂宮終於在寒冷的冬夜迎來了久違的春天。


    是夜,皇上被宮女太監們安放在皇後的鳳塌上,皇後流著淚,坐在椅子上遲遲不肯就寢。


    墨錦知道皇後心中有些不甘心,但是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要是錯過了,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娘娘,別哭了!這不是娘娘日日期盼的好日子嗎!皇上已經睡了,娘娘也早些安置了吧!”


    “墨錦,本宮是中宮,怎麽能趁著皇上酒醉昏迷,做這樣不齒的事情?”


    墨錦憂心地勸慰道:“娘娘,隻要您懷上了皇子,這就是天朝的嫡子,皇上看在孩子的麵子上,也會對娘娘青眼有加!”


    “本宮愛皇上,可是本宮不願意這樣跟皇上在一起。”


    “娘娘,都到了這一步了,娘娘就不要計較那些虛無的東西了,老夫人愁的頭發都白了,咱們馮家如今落到這副田地,娘娘要不能懷上嫡子,咱們就算徹底敗了!”


    皇後不再堅持,這一年多的皇後,她味同嚼蠟。


    皇後之位,真真如同一根雞肋一樣,剛剛好卡在她的喉嚨裏。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本宮明白了,你們說的都對,隻要能懷上皇嗣,一切都不重要,怎麽懷上的也不重要,對麽?”


    墨錦終於送了一口氣說道:“沒錯,隻要有了嫡子,娘娘的皇後之位,就實至名歸了。娘娘,春宵苦短,娘娘早些安置!今晚正是娘娘好不容易調到的受孕日,娘娘行事之後,一定要把小腰墊高一些,最好將兩隻腿舉著貼在牆上,務必一舉得男,了卻老夫人這樁心事。”


    “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們下去吧,本宮自己脫衣。”


    “娘娘,奴婢喊司寢嬤嬤進來幫你。”


    “還是算了吧,本宮會害羞的。”


    “娘娘,司寢嬤嬤在一旁,娘娘才不會出錯,這是老夫人特意交代的,準沒錯!”


    長樂宮的偏房裏,六個司寢嬤嬤在墨錦的帶領下進了寢殿,墨錦關門離開,留下司寢嬤嬤們在殿中,給皇後講解司寢事宜。


    婉瑩在太後宮裏說話說到後半夜,看著太後精力已經疲盡,婉瑩安頓太後睡下之後,坐著暖轎迴了問仙宮。


    路徑長春宮的時候,婉瑩忍不住撩開了轎簾,溫暖的暖轎裏,瞬間被寒冷的凍風清場。婉瑩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


    “六郎,婉瑩寧願你不做皇帝,這樣婉瑩就用不著把你往別的女人那裏推。”


    婉瑩心中的話,裹挾著眼淚,忍不住一湧而出。


    幸好是天黑,沒人察覺轎子裏的婉瑩。婉瑩拿著帕子,死死地咬著嘴唇,任由心裏的血淚將她掩埋。


    寧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這句看似簡單的情話,最最不適合帝王後宮裏的愛情。


    婉瑩輾轉了三生三世,以為找到了自己最愛的男子,兜兜轉轉兩人還是落進愛的牢籠。


    婉瑩坐在轎子中,如同被鎖在鐵籠裏的困獸,眼睜睜地望著長樂宮燈火通明,想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子相擁在同一個錦被中,婉瑩淚如雨下。


    她心裏疼極了。


    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自己與皇上的愛情,也不想也任何女子分享皇上的肉體,她為他守身如玉,他也應該待他從一而終。


    一切的一切都是婉瑩想象中的愛情,這裏是皇宮,皇室需要許許多多的孩子,皇室需要數不清的女人,這是婉瑩無力也無法阻擋的魔咒……


    轎子搖搖晃晃,抬到了問仙宮,轎夫們忽然停下來,為首的一個驚訝地喊道:“賀將軍,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


    不用猜,賀佑安肯定擔心婉瑩今晚的心情。所以不顧一起地跑了過來。


    這個節骨眼兒上,這個賀佑安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避嫌?外麵的口水都快把自己淹死了,他還不管不顧地跑過來,非要讓唾沫淹死自己才甘心嗎?


    婉瑩正在躊躇,旁邊還有一個男聲響起,“眼都瞎了嗎?沒看見本王坐在台階上?”


    婉瑩撩開簾子,看到自己宮門口的石階上果真坐著一個人。


    看到恭親王也在,婉瑩心中踏實多了。掀開簾子說道:“你們先退下,本宮和恭親王說幾句話。”


    轎夫們見恭親王坐在旁邊,也就放心地離開了。


    待轎夫們走遠,賀佑安情不自禁地走到轎子旁邊,試圖想要鑽進轎子裏一樣。


    說時遲那時快,恭親王一下子彈起來,從後麵揪住賀佑安說道:“你喝多了?見了娘娘連三跪九拜都忘了?”


    賀佑安想要甩開恭親王,卻被恭親王死死地困在臂彎裏。


    “這麽晚了,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一晚上!”


    賀佑安不分青紅皂白的訴說自己信心的擔憂,一旁的恭親王氣得隻想在這個愣頭青的身上咬幾口解恨。


    婉瑩心中的煩惱已經被太後解開,見賀佑安這樣衝動,理智地說道:“賀將軍,你喝多了,咱們過幾日再說話吧。”


    婉瑩說著準備從轎子裏離開,從賀佑安身邊經過的時候,被賀佑安伸著胳膊抓住。


    恭親王簡直氣瘋了,見過死纏爛打的,沒見過這樣死纏爛打的。


    人家都不願意搭理他了,他還死死地拽著人家不放手。


    恭親王使出渾身解數,用力量脫開了賀佑安的手。


    “婉瑩,你站住!”


    婉瑩已經踏上台階,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說道:“賀將軍,讓你擔心了,本宮沒事兒,你早點迴去吧!”


    “我怎麽能不擔心你?我哪一天不擔心你?為了你,我的頭發都白了,你知道不知道?”


    賀佑安今晚喝了一些悶酒,知道婉瑩被禁止參加除夕夜宴,也知道皇上被皇後拖去了長樂宮,他此時此刻最擔心的就是婉瑩,他害怕婉瑩難過,所以他也難過。


    “王爺,賀將軍喝多了,你扶他迴去早點歇一歇吧!”


    一個要走,一個賴著不走。恭親王夾在倆人之間左右為難。


    “婉瑩,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哪怕就一刻,就一瞬。能不能對我好一點,我求求你了!”


    賀佑安真的喝多了,這些小心翼翼藏在他心裏的真心話,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擺在兩人麵前。


    “王爺,賀將軍真的喝多了,你送他早些迴去安置吧!本宮今日陪太後說了一夜的話,這會兒也乏了,想早些迴去安置了!”


    婉瑩就站在賀佑安麵前,卻不肯跟賀佑安麵對麵,一對一地交談。總是賀佑安跟婉瑩直接說,婉瑩卻迂迴地去找恭親王給自己下台。


    “我沒有喝多!”


    婉瑩不想在宮中和賀佑安這樣糾纏,她狠下心腸踏上台階,賀佑安忽然在恭親王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娘娘,佑安過了年,就要帶兵去北邊打仗了。娘娘好歹跟他多說幾句,到了北地寒涼,有娘娘幾句暖心的話,他也能耐得住嚴寒不是?”


    恭親王見過賀佑安為了婉瑩舍生忘死的樣子。婉瑩昏迷的那三個月,這個傻子像是瘋了一樣,馬不停蹄地在京畿直隸等地遍尋名醫。為了給婉瑩尋醫問藥,這個傻子愣是將自己的舊疾累得複發,要不是賀佑安在恭親王身邊吐了一口血,恭親王至今都不知道,賀佑安身體裏中了毒箭。


    幸好恭親王逼著太醫給他診治,這才清除了身體內餘毒。


    “婉瑩,我已經答應太後到雁門關屯兵了。”


    賀佑安像個委屈的小孩,嚶嚶地將自己心裏的話,說給婉瑩聽。


    婉瑩站在台階上,背對著賀佑安,臉上溫熱的淚水,長流不止。


    為了力證她和皇子們清白,賀佑安寧願選擇苦寒的邊關。


    婉瑩淚崩了。默默地承受著深沉如海的愛重,可是卻不能償還一絲一毫。


    “如今京城裏紛紛擾擾,隻要我離開了,清者自清,你和治兒就不會被人誣陷了!”


    婉瑩淚崩到無以複加,她感激賀佑安的周全,又嘲笑他的癡傻,流言原本就是空穴來風,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如果別人想要編排流言,終究還是逃不過去。


    “你真傻,流言本就是無中生有,你何苦躲到那苦寒之地!”


    婉瑩哭得有些抽搐,賀佑安身醉心不醉,看著婉瑩背對著自己流淚,他心疼地說道:“婉瑩,我糾結極了!我在京城害怕別人誣陷你,我到邊塞又害怕別人欺負你。你知道我心裏有多煩惱嗎?”


    婉瑩好像轉身,大聲說一句:“我懂!我明白!”


    可是,她隻能背對著賀佑安,在漫天煙花的夜色裏,默默地揮灑著自己心中的酸澀。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賀佑安,麵對一個全心全意嗬護自己的男人,她絲毫不能唿應他的愛重,婉瑩隻能哭。絢爛的煙花,鞭炮的喧囂,將婉瑩憔悴陸離的心,映襯的慘白無力。


    “婉瑩,你在京城好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皇上,照顧好治兒和成兒。”


    恭親王見賀佑安越說越停不下來,捆著賀佑安喊道:“佑安,皇貴妃都知道,少說幾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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