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秦隨風不是在和一隻狗說話,更像是在看待自己的情人兒。


    魏盎然一臉驚恐,哆哆嗦嗦道:「世子,這狗......」不是你家的祖宗吧?


    秦隨風又倒了一碗清水,放在天勾麵前。


    自從知道了,也許這隻狗不是什麽天降妖魔,更有可能是,自己的生母留給自己的【禮物】。


    他再看待『天勾』,隻覺得對方渾身發著彩色的光芒,渾身哪兒哪兒都順眼,俗稱【來自老母親對你的愛】的濾鏡。


    「哦,這算是......我母親給我的禮物吧。」他說。


    魏盎然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差點以為秦隨風是不是有些精神錯亂,「奧,原來是長公主送世子的禮物啊。」


    魏盎然說的長公主,自然與秦隨風理解的長公主不一樣。


    自從魏滄海逝世後,原本人們為了區分她與魏月明,所以一個叫大長公主,一個叫而長公主,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之似乎有人在故意淡化魏滄海的痕跡。


    宮裏的人隻要說是『長公主』,那就都以為是魏月明。


    魏盎然鬆了一口氣,卻忽然渾身一僵,隻覺得有股殺氣從自己右側傳來。


    他餘光微微一瞥,就見到自己小舅舅本就不怎麽良善的麵孔,此刻死死盯著那隻大快朵頤的狗。


    牙齒摩擦的聲音傳來,灰色陰冷的眸子殺意肆虐洶湧,恨不得將它剝了皮,剔了骨,再燉成湯,喝上一口。


    「慢點吃,等等,這裏麵有花椒,我給你夾出來。」


    左邊是溫柔的聲音,一派溫柔祥和,隻覺得置身於和煦春風之下,右邊是一臉殺意,空氣死寂冰冷,同樣的宮殿下,截然相反的畫風。


    冷熱交替間,魏盎然後背的汗浸透了衣衫,額前也是細細的汗珠。


    他不住的擦著臉,摸到一手冰冷汗水。


    看到那隻不識好歹的狗,又被秦隨風餵了一塊兒肉,褚憐人拳頭一握,手裏的茶碗瞬間捏成白灰,飄在地上。


    這隻狗怎麽敢,這隻畜生何德何能!


    秦隨風都沒有為他夾過菜!


    殺著這隻狗,他絕對要殺了這隻狗,剝了皮,抽了骨,燉成湯,然後再拿去餵狗!


    【嘎?】


    天勾脊背一僵,下意識抬起狗頭,對上一道殺氣肆虐的冷灰色眸子,嘴角一咧,「汪汪汪......汪汪!」


    【嘎嘎嘎嘎......看什麽看,看了也不給你吃!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世子殿下已死]


    子時,秦王府。


    一向規矩森嚴,入夜便暮的秦王府,此刻燈火璀璨。


    門房和下人都站在自己的崗位上,戰戰兢兢,心中雖然忐忑,但無一人亂看亂走,隻是餘光和全身的感官,都時不時關注王府的大廳。


    此刻王府裏的主子們,可算是聚了一個齊全。


    秦王和秦王妃端坐在主位,一個麵含擔憂關切,一個永遠氣勢如山嶽,令人望而生畏。


    另外兩個小主子阿景、阿靜兩個人互相抵著頭,因為睏倦腦袋一點一點,像個有氣無力的糰子,打著瞌睡。


    唯有秦隨風一個人,從容站在大廳正中央,這架勢看起來頗有點兒像公堂對峙。


    「大郎!你整整一夜一日未歸,以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你可知母親憂心如焚,不論你在外麵經歷了什麽,也該給我們迴來報個信啊!」


    魏月明此刻坐在正廳的主位上,看到麵前站著不語的秦隨風,清麗端方的麵容此刻再也端不住,她立刻起身,走到秦隨風麵前,拉著他的手。


    後麵這句話,卻低聲提醒他道:


    「還有你父親,也等了你一天一夜了,連飯都叫人收了下去,我看似乎有些動怒,你快和你父親解釋解釋。」


    秦隨風不動聲色,收攏迴手,「是。」他看向仍舊穿戴一身沉重盔甲的秦王。


    對方麵容帶著風霜,淵渟嶽峙,此刻正坐在主位上,身為父親此刻等了他這個兒子一天,神情卻沒有絲毫不耐和厭煩,氣勢深沉卻也看不出喜怒。


    雖然他已然知曉,他們並非親生父子,可到底以父子之禮,相處了二十年。


    期間,秦王待他嚴厲異常,雖無父子之間的天倫親密,可不論文治武功,還是人生經驗,卻也傾囊相授。


    他從小也是敬重,愛重這個父親的。


    [本王當初在大長公主麵前早已立誓,此生絕對會護隨風周全,不惜任何代價!]


    秦隨風想起,之前在王府大廳外麵,聽到秦王說出口的這句話,若說他毫無震動是不可能。


    他真的可以相信秦王嗎?


    相信這個父親嗎?


    可隨即,他腦子裏,立刻浮現出自己生母,親手所書的血帕。


    [隨風,對不起,母親不知......正確,你若見此......想必已經數次掙紮在生死之間......]


    [本來隻想......你,卻不料給你帶來......禍患。]


    [最後......誰都別相信,誰都別相信。]


    [你身邊的人,都想......知道......你身上的......]


    誰都別相信!


    就在他一個人頭腦風暴的時候,麵前已經響起秦王低沉的聲音,如邊關最苦寒的風霜,唿嘯而來。


    「聽說你和東宮鬧了些不愉快?你可有什麽想說的。」


    秦隨風收攏心思,此刻再抬頭,已經毫無動搖。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見太後祖母,從她口中得知當年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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