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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卡芙琳女士的叫喊聲。


    快跑。


    我承認這一點讓我很是慚愧,當時我腦海裏擠滿的全是那個身影、那個念頭,全都在一起唿喊著同一個詞。


    快跑。


    於是我服從了它們。我奔跑起來。但並沒我就朝著它們想讓我去的方向。我究竟是像馬克先生教導過的那樣聽從了自己的本能,還是無視它們?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雖然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經似乎都想讓我盡快逃走,逃離我已知這間危險的房間,但事實上我卻違反了它,我正向著危險奔去。


    我跑進過道,幾乎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事情,在樓梯地下我聽到了更多的尖叫聲,還看見了地麵上的血跡。


    我趕緊朝樓梯走去,不料卻看到了另一具屍體。那是一位護衛士兵,他捂著腹部,眼皮瘋狂地顫動,不一會兒,他便滑落到地板上死去,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我跨過屍體跑向樓梯,心理唯一的長大就是趕到父母身邊。漆黑的門廊內側,卻滿是尖叫聲和奔跑的腳步聲,另外門廊裏還騰起了第一縷煙霧。


    我試著確定自己的位置,這時從上方又傳來一聲尖叫,我急忙推開門,濃霧中兩個晃動的人影,月光的倒映讓我看到他們手中鋼鐵的寒光一閃而過,一個人在擋著另一個人的攻擊,而那個人似乎是我父親的侍衛。


    飛過的閃光讓我看到了他可憐的命運,對方一手拿著劍與他的劍交擊著,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槍。


    “小心!”我大喊道,但我卻沒有阻止他的死亡,反而加快了他的死亡,那人轉頭往我這看了一眼,而就在這時,對方用力劈開了他的格擋,然後迅速往他脖子上一抹,那個仆人用手捂住脖子,哽咽一聲,倒在了地上。殺害他的行刺者發出了一聲勝利的嚎叫,接著我聽見他向內深入時奔跑的腳步聲,他朝著我父母在的那個房間跑去。


    “媽媽!”我大喊道,就在我衝進過道的同時,父母所在的那間屋子的門被推開了,接著父親猛衝出來同那個入侵者交手。他穿著黑色長袍,帶著海軍三角帽,一手鬆開磁懸浮油燈,另一隻手握著劍。


    “露娜!”父親朝我喊道,襲擊者站在我倆之間的過道上。那人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我,借著磁懸浮油燈的光亮,我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容貌。


    他穿著黑色軍袍,還帶著那種參加化妝舞會的半臉麵具。接著他改變了方向,他不在上前攻擊父親,而是獰笑著迴身,向我追來。


    “露娜!”父親再次吼道。他離開了屋子,父親提前衝到我麵前,攔住了襲擊者。接著,他們之間的距離立刻就縮短了,但這還不夠。我的身後,第二個襲擊者出現在樓梯,他執劍在手,擋住了我的後路。他的裝扮和前一個人的打扮完全一致,但我還是發現了唯一的區別: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很尖,搭配著麵具,看起來就像醜陋、畸形的惡魔。一時間我愣住了,隨後我轉身看見剛剛那個獰笑的人已經與我父親打起來了,他們手中的刀劍鏗鏘作響。那人趁機擊碎了磁懸浮油燈,他們在半明半暗的環境下交鋒。這場短暫又殘酷的搏擊不時被兩人的哼聲和刀劍相擊的鳴響打斷。即使是在這激烈又危險的時刻,我還是忍不住希望能有足夠的光線讓我看看看看父親戰鬥的模樣。


    隨後戰鬥就結束了,那個獰笑的殺手再也笑不出來了,他丟下手中的劍,慘叫著從樓梯扶手上翻了下。我身後那個尖耳的襲擊者已經爬上了一半的樓梯,但他又改變了主意,突然轉身往迴跑去。


    接著,下方傳來一聲大喝,我趕緊越過扶手,接著,我看見了第三個人,同樣他也帶著麵具,他招唿著那個尖耳朵的男人,然後兩個人一起消失在過道中。我抬頭一看,就著微弱的光線,我看見父親的臉色變了一下。


    “快去找你的母親。”他說


    我這才意識到,父親在這隻是充當個誘餌,而母親早自己帶著卡芙琳女士和威廉先生離開了這裏,我有些遲疑。


    下一刻,父親毫不猶豫地越過扶手,朝門廳跳了下去,在他跳下去的同時,我聽到了卡芙琳女士的唿喊:“哈德森!”她喊聲裏的痛苦迴蕩在我的腦海裏。不,我此時唯一的想法是:那兩個襲擊者拋下了我們。


    他們為什麽會拋下我們?


    我趕緊隨父親衝下樓梯,朝母親他們所在的地方跑去。母親他們在我剛才進來的那個房間相對的房間裏。那裏的門是打開的,父親衝在我前麵,進入房間後,我發現母親他們已經被包圍,母親拿著劍,對著剛才那兩個入侵,她的身後站著威廉先生和卡芙琳女士,咦,愛麗絲呢?愛麗絲怎麽不見了?


    見我們進來後,卡芙琳女士趕緊朝我和父親這邊跑來。


    就在這時,另一個入侵者撞碎窗戶一躍而進,他一隻手從後麵抓住了卡芙琳,同時另一隻手揮劍向前,打算讓劍鋒劃過她暴露在外的喉嚨。


    我毫不遲疑地動了手,我當時根本沒時間去想愛麗絲不見的事,我馬上行雲流水般連續地跨步上前,把一直拿著劍舉過頭頂,在他劃過卡芙琳的喉嚨之前,我用雙手把劍刺進他的臉。


    我瞄得很準,劍尖穿過麵具的眼洞,刺進了他的眼窩,接著,他的慘叫聲劃破夜空,與此同時,他從卡芙琳身邊退開,我手中的劍狠狠地鑲在了他的眼睛裏。我趕緊拔出劍,隨後他撞倒在牆壁上,然後踉蹌著搖晃了一陣兒,然後跪倒在地身體向前栽倒,頭顱還沒有觸地就斷了氣。


    威廉先生趕緊上前接住撲過來的卡芙琳女士。我迴頭看看我的父母,他們已經消失在這間屋子裏,估計和襲擊者跑到另一間屋子裏展開搏鬥了。


    我不能遲疑,我扭頭對他們說道,“威廉,卡芙琳,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和我父親母親匯合。”說完,我鬆開卡芙琳的手,朝前麵的屋子跑去。


    前麵是大廳,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整棟房子已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之中。此時的大廳裏空無一人,雖然四處閃爍著某種不祥的橙色光芒,但這裏依然十分黑暗。空氣開始因煙霧變得渾厚,透過朦朧的煙氣,我看見了更多屍體:殺手和這間屋子裏的一些仆人的,他們喉嚨都被人割開,倒在一片血泊裏。


    接著我聽到大廳旁側一個小房間裏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那間屋子的門半掩著,裏麵有五個人,包括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需要我,”我準備衝進去卻被身後趕來的卡芙琳抓住了。


    我想掙脫她,但她明白我打算做什麽,拉著我更緊了,直到我強行抽迴了手,由於身體改造後,加上我用的力氣有些大,卡芙琳一下摔倒在地板上。


    有那麽一瞬間,我發覺自己是在為該扶卡芙琳站起來還是該道歉感到左右為難,看到她倒在地板上,因為我才到在地板上,讓我驚駭無比,但隨後我聽見那間屋子裏傳來一聲大喊,這一聲已經足以讓我放下眼前的事,衝進那年屋子。


    我的母親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她的手臂和腿部都受了傷,那些傷口足以讓她失去戰鬥能力;而另一邊,我的父親,他跪倒在地上,他的右臂被砍下,奄奄一息。


    接著,站在他麵前的男人,將手中的劍深深地刺入父親的胸膛,長劍沒至劍柄,劍刃從他背後穿出,鮮血從劍尖滴落在地板上。


    “哈德森!”母親大喊道。


    我也忍不住了,我猛地撲向兇手,他吃了一驚,來不及從父親胸口拔出他的劍,便向後跨步讓開,避開我的劍鋒,他鬆手放開劍的同時,父親倒在了地板上。


    那時的我,就像個傻子一樣繼續追擊那個兇手,卻忘了要防守自己的側翼,接著,我從眼角的餘光裏看到動靜,旁邊那個尖耳朵的男人向前跳來。我不確定他是究竟是故意還是攻擊時錯失了良機,他並沒有用叫聲攻擊我,而是用劍柄的圓頭擊中了我。


    霎那間,我的世界天翻地覆,眼前變得一片漆黑,我側倒在地板上,頭暈眼花,我正對著父親,他側臥在地,劍柄依然插在胸口上。他眼裏隻剩下了生命之燭裏最後一絲餘焰,他的眼皮翻動起來,仿佛在調整焦慮,想要看清我的樣子。


    那一刻,我們這兩個受傷的人就這樣麵對麵地躺著。他的嘴唇微微蠕動,透過心中痛苦與悲傷的烏雲,我看見了父親向我伸出了手。


    “爸爸……”我說道。緊接著下一刻,那個兇手朝我們大步走了過來,他毫不遲疑地彎腰從父親身上拔出了劍。父親劇烈抽搐起來,最後再一陣痛苦的痙攣讓他弓起了身子,同時他張開嘴,露出鮮血的牙齒,接著,他死了。


    我感到一隻靴子踢在我身側,將我翻過來,我抬頭看著兇手的眼睛,現在他將成為殺死我的兇手,他得意地笑著,雙手揚起他的劍,準備將它刺進我的身體。


    如果說,不久前內心中哀求我逃跑的聲音讓我感到羞愧,那麽此時,我內心的鎮定則讓我感到驕傲:因為我為這個家庭和這個團體盡了全力,因為我曾害死了我的摯友,很快我就要和他們團聚了,活著隻是讓我贖罪,我將帶著感激之情描繪死亡。


    當然,事情沒有變成那樣,如果那樣,我覺得身為讀我日記的你就可以逃了,因為是鬼魂寫的這些文字。


    說說笑,我們言歸正傳。那時某件東西吸引我的注意力,那是一把劍的劍尖,它出現在兇手的兩腿之間,劍刃帶著電流瞬間陡然拔起,從腹股溝輕鬆地切開了他的軀幹。


    我後來才意識到,從這個方向發動攻擊的用意與野蠻殘暴關係不大,更多是為了將兇手從我身前逼走,又不會將他推向前方。但這一招十分兇狠,還沒等對方慘叫,他的身體就被縱向切成兩半,割裂時鮮血四濺,一半一半各倒在兩側地麵,切口處散發著騰騰熱氣。


    站在他身後的是愛麗絲。“你沒事吧,露娜?”她問道。


    短短的一分鍾,我的意識和機能已經完全恢複了,我站了起身來,答道,“我很好,愛麗絲。”


    “拿著。”愛麗絲手中的另一把劍丟給了我,隨後她轉身舉劍截住了那個尖耳朵的男人,那人已經手持閃著寒光的利刃朝她攻了過來。


    我站起身來,準備去幫助愛麗絲,她已經接連把那兩個襲擊者逼到另一側門口,突然間那個尖耳的人似乎看到什麽東西,他跳到另一邊,下一刻愛麗絲向後一跳,她伸出了一隻手阻止挺身向前的我,那個尖耳的男人挾持了我的母親。


    “退後!”尖耳朵咆哮道,與保護母親相比,我更在意的是為父親的死報仇嗎?


    “待在那兒!”尖耳朵男人重複道,他拉著我的母親退後。突然,最後一個戴麵具的男人出現在了我們麵前,剛好五個都齊了,他正揮舞著一直燃燒的火把,我迴了下頭屋子的另一處正冒著火焰,大火舔舐著通往大廳的門。拿著火把的男人把另一個襲擊者招唿到門外,便將火把扔向窗簾,火焰點燃了簾布,火焰再我們身邊燃燒起來,而我和愛麗絲都無力阻止。


    我用餘光看了下身後的威廉先生和卡芙琳女士,感謝上帝,她們安然無恙,但我的母親就截然不同了。她被拉到宅邸正門,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和愛麗絲,她想告訴我們不要管她,為父親報仇,但我做不出來,我不想再失去了。


    帶火把的襲擊者與他的同夥匯合,然後朝路邊衝去,我們看見一輛馬車正停在外麵的大街上。


    一開始我以為他們會放了母親,但事與願違。她被拖向馬車,然後被塞進了車裏,然後四個人關上車門,馬車疾馳而去,消失在夜色裏,隻留下了困在燃燒的房子裏麵的我們。


    “我們該怎麽辦?”我問道。


    “趕緊跑……”愛麗絲還沒說完,便跪倒在地上,她嘴角上流出了血,我這才發現她的腹部在流血,我把她扶起來,把她的手架在我的身上,她已經休克昏迷過去了。


    屋裏的濃煙越來越濃,我趕緊先招唿威廉和卡芙琳迅速撤離,並先向他們保證安全出來。我留在此地,準備把愛麗絲駝出去,此時,屋裏的煙變得更濃了,我的唿吸也有些困難了,火焰吞噬了門框,我有些駝不動愛麗絲了。


    就在這時,愛麗絲開口了,“露娜,”她哽咽地說道,“你父親的屍體我已經搬出去了,把你拖到這片火海之中,我感到十分抱歉,所以……”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愛麗絲將我往門外用力一推,我飛出了門外,倒在了地麵上。


    “你要好好活下去……我們還會再見麵的……”愛麗絲輕聲說道,大火之中我看到了她的表情,那是欣慰的笑容。


    “愛麗絲!”我趕緊爬起來,準備跑過去把她拉出火海,但已經來不及,“轟”的一聲,房屋內側傳來爆炸聲,接著我被一個黑影撲倒,是“豆豆”。


    隨即,房屋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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