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聲。


    陸叢舟結結實實撞進霍北川懷裏,隔著薄薄的襯衣,陸叢舟手背貼在霍北川的腹肌上,他腦子一抽,沒忍住戳了戳。


    唔,硬.硬的,是腹肌沒跑了。


    「陸叢舟。」


    「啊?」


    霍北川原本是抱著胳膊看戲的,這小騙子,不是昨天怕鬼時候的樣子了,卻不想現在直接「投懷送抱」。


    「你不看路嗎?」


    陸叢舟一哽,霍北川站的地方距離門口還有很遠距離,要是真看路跑不到人家懷裏,現在真有點瓜田李下的意思。


    「我,我沒睡醒。」


    陸叢舟像一隻煮熟的蝦,同手同腳拖著被子跑了,快到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霍北川瞥了眼,落荒而逃的灰王子,還是沒有穿鞋。


    一牆之隔,陸叢舟捶胸頓足,氣唿唿地捶打著枕頭。


    大反派怎麽這樣,他昨天晚上不睡覺照顧他,好不容易睡個好覺,還要欺負他,好壞的人。


    噠一聲。


    霍北川提著陸叢舟的鞋放在他麵前,矜貴的反派低下頭顱,就為了給他送一雙被他踢的滿屋子的鞋。


    「陸叢舟,穿鞋。」


    「好的好的,謝謝。」


    陸叢舟默默把鞋穿上,腳趾尷尬地摳著拖鞋,腹誹道,我是心裏罵的,你又不知道。


    「陸叢舟,是不是罵我沒良心呢。」


    「欸?」


    驚詫的眼神一出來,霍北川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娛樂圈全是謊言啊,誰說的陸叢舟是木頭花瓶,隻能演沒有內容的角色。霍北川看他骨骼清奇,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就適合演早早下線的反派,想什麽觀眾都知道。


    「放心,你沒嘟囔出來,我看出來的。」


    「哼,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嘛,我告訴你,你猜錯了。」


    陸叢舟叉著腰,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笑話,他好歹也是有學習經驗的人,看電視劇多了去了,還能不會說謊啊。


    「謝謝。」


    「陸叢舟,昨晚,謝謝。」


    霍北川眼底冷冰冰的抗拒感少了不少,那句謝謝任誰都能聽出來真情實感。


    唉,霍北川也挺不容易的,三天兩頭生病,算了算了。


    「咳咳,舉手之勞,換作是別人,我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嗯,你要是以後夢遊,我也會管你的。」


    霍北川說的真情實感,要不是陸叢舟看見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笑意,就要被他騙過去了。


    這叫什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陸·強顏歡笑·叢舟:「哈哈哈,好啊好啊,我謝謝你啊。」


    陸叢舟見霍北川神采奕奕的,唇色也恢復正常,就知道霍北川應該是好了。見此,他立馬轉移話題。


    「那個,我到哪洗漱啊,昨天晚上沒顧上洗澡,渾身黏糊糊的。」


    「左拐往裏還有一個衛生間,你去我臥室的浴室拿洗漱用品,那個衛生間沒有。」


    「好哦。」


    霍北川自覺收拾好下樓,怕陸叢舟尷尬,把留給他一個人。


    ***


    「爺爺,你沒有迴老宅嗎?客臥床墊不是發黴了,你怎麽睡的。」


    平常霍硯山過來也就待一會兒,一般不留宿的,今天倒是反常。


    霍硯山眼睛一瞪,老小孩脾氣上來,舉著拐杖作勢就要打這個不孝的孫子。


    「我看你是精神挺好,都開始編排起爺爺了。客臥床墊發黴了,我房間沒有。我孫子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好好,爺爺別生氣,想住多久住好久。」


    難得有這樣閑下來閑聊的時光,最近一個月霍北川身體越來越差,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應付一下爺爺,生怕時間長了他看出端倪。


    像這樣插科打諢的日子,反倒成了奢望。


    「王姨,早飯還有嗎?」


    「少爺起來了,早飯沒有,直接吃午飯。這都十點四十了,我燉了湯,馬上好。」


    王姨也是眉開眼笑,霍北川精氣神好成這樣的,還是幾個月前。


    「行,那我先去處理一些工作。」


    「等等,叢舟呢,什麽時候起來。」


    霍硯山起的很早,兩套八段錦打完,慢吞吞吃完早飯,樓上還是安安靜靜的。他這個孫子脾氣倔,他擔驚受怕一晚上,就怕兩人鬧矛盾。


    「他洗澡,一會兒下來,爺爺,我先去工作。」


    「去吧。」


    霍硯山眼神落到周叔身上,飽含深意,兩個加起來一百五十歲的人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老爺,我看小先生不像網上說的那樣,脾氣挺乖的。」


    「我看也是。」


    真要是脾氣暴躁,頂著巴掌印過來霍家,怎麽會不作妖。


    「小周啊,我就怕我一下子害兩個人。」


    霍北川是他的命根子,兒子兒媳早早去世,霍北川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但凡有科學能解決的辦法,他也不至於去搞沖喜這一套。


    「我想家主是理解你的。」


    霍硯山滿眼的苦澀,他摸著拐杖輕聲道:「他是不忍心,不忍心讓我難過。」


    「會好的,你看小先生才來第一晚,家主看起來就好多了。」


    霍硯山沒再說話,他比誰都害怕,害怕是迴光返照。


    霍北川住院時的醫生是他找的,是最最最權威的專家,他都說了可能最多三個月。既然霍北川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永遠都不知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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