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是從那天他去酒店當服務生開始的。


    之後的每一天晚上或是中午,隻要他入睡並且做夢,就一定會夢到這樣的場景——


    酒店的走廊地毯綿軟,是低調奢華的暗紅色;吊燈微微搖晃著,光線並不明亮;走廊兩側全都是一模一樣的門,把手是金絲邊的白木質地。


    這條走廊和姬棠打工時所去的希x頓酒店的走廊一模一樣,連每一處裝潢都完全一比一復刻,隻是燈光暗了些。


    但不同的是,這條走廊是沒有盡頭的。


    它有岔路口,也有轉彎,但無論姬棠跑多久,跑到心都發慌急得要哭出來,都會在沒有迴頭的情況下再次看到他剛開始看見的那幅畫。


    畫裏的小男孩拿著紅氣球,從一片綠地沖向懸崖的詭異油畫。


    每次他停下時,就會發現這幅畫就懸掛在他右手邊的牆上,而明明他往前走的時候,右手邊的每幅畫都是不同的!


    姬棠越想越害怕,可偏偏同一個宿舍的宋方荀今天既沒有熬夜,也沒有在打唿嚕。


    讓姬棠感覺這個宿舍空間裏好像隻有他一個人,格外可怕。


    姬棠哆哆嗦嗦打開手電筒,探出床簾把宿舍裏全都照了一遍,才躺迴床上。


    他心裏在怪罪陸清和那天跟他說的那句「海棠廳外麵是沒有多一扇門的」,讓他這幾天都疑神疑鬼。


    可是,後來陸清和給他發來了酒店的平麵圖,海棠廳除了廳內自己的金色大門外,根本就沒有從地板上升起來的門。


    而且姬棠不放心,第二天又拜託當時聊八卦認識的、在那裏打長期工的服務員小姐姐替他錄了像。


    在他那天想要逃跑卻被擋住的地方,地毯嚴絲合縫鋪著,兩側都是完整的牆壁,根本不可能從下麵升起來一麵大門。


    那堵門就像憑空出現的,目的就是要阻攔姬棠逃出這本大型n那啥p現場。


    而就像陸清和所說,那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體麵人,在陸清和已經出麵的情況下,本來不應該再次想要強行留下姬棠。


    他們確實重色,但對他們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們卻這麽做了,而且不管不顧地不穿clothes從廳裏麵走出來,就好像不怕別人看見似的。


    這一點而言,姬棠覺得陸清和說得確實沒錯。


    而這幾點詭異的地方綜合在一起,似乎已經讓事情變得非常明顯。


    在超出他們位麵的觀眾裏,有人不想要他好過,甚至不惜更改世界設定,也要讓他變成破布娃娃。


    若不是那天陸清和恰巧出現,哪怕姬棠再機智,也沒法跑出去,因為這一切...根本就是有人計劃好的。


    可姬棠並不明白為什麽那人要做這些,自己隻是個普通人,又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何必大費周章呢?


    可能是他手電筒的光太亮,對麵床上發出了響動,嚇得姬棠夠嗆:「方荀?」


    「嗯,」宋方荀應了一聲,「怎麽了。」


    姬棠鬆了口氣:「你還沒睡啊。」


    「我在刷抖音呢,想著在下麵開燈太亮了影響你休息,我就上來躺著看了。」宋方荀如是說。


    姬棠受寵若驚:「沒事的,你開個床頭燈吧,不然太暗了。」


    宋方荀真是中國好舍友!要知道很多垃圾人可是不管其他人休不休息,他就旁若無人地用洗衣機大洗衣服/吃薯片/打電話/在床上你儂我儂(特指王壩薑雲)啊!


    姬棠感動極了:「方荀,明天我請你吃飯吧。」


    「啊?有這種好事?」宋方荀沒想到自己隻是做了點正常人都該幹的事就把姬棠感動得淚流滿麵,頓時驚了。


    姬棠重新躺下,在黑暗裏仔細思考自從自己覺醒以來發生的種種。


    突然升起的憑空出現的大門、超乎尋常的9999顏值(姬棠覺得自己並沒有比那些幾百顏值的人好看很多)、碰到陸清和就會失靈的路人值...


    如果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更高維度操縱,把他們當成跳樑小醜的話...


    姬棠突然靈機一動。


    開局給他顏值9999、氣質9999,似乎本來就是想以他深陷入bl世界的情感漩渦甚至是n那啥p的漩渦裏為樂,想要看他在泥沼中掙紮。


    可他卻另闢蹊徑,想到了提升路人值這一招,才避免了前麵所說的那種結局。


    所以「路人值失靈」是失望、沒有看到想看一切的操控者所想出的新招,他/她讓姬棠的路人值失靈,沒法再靠這一個小花招過想過的生活。


    而他沒有直接讓路人值完全失效,而是迂迴地選用了這種奇怪的方法。


    那隻要靠近陸清和就會路人值失靈,是不是對方一種想要阻攔他們靠近的手段呢?


    否則,為什麽隻有對著格外敏銳的陸清和才會產生這種反應?


    姬棠復而仔細思考陸清和對他說的話,就會發現那些話裏好像都藏著深意。


    而且他們之前每一次單獨見麵,在早高峰的高架上,在晚上的餐廳裏,陸清和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在四處張望著什麽。


    陸清和說「喜歡」是一個幌子,那麽陸清和到底想告訴他什麽?


    ***


    淩晨四點,a市機場。


    停機坪上整齊排列著許多架鋼鐵巨獸,機身上反射著周圍柔和的燈光,而有的正閃爍著紅藍相間的警示燈。


    夜色中,地麵工作人員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間,他們穿著反光背心,手持各種設備,進行著最後的檢查工作,確保每一架飛機都能以最佳狀態迎接即將到來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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