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嬪的繼母猛的迴頭,瞧見安嬪一身水粉色宮裝,嫋嫋婷婷的站在那裏,眉眼含笑。


    而自己的女兒卻麵色青紫、雙目圓瞪的躺在白布之下。


    繼母瞬間朝著安嬪撲了過去:“是你!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這個小賤人害了我的孩子……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


    “在宮裏哭嚎乃是大罪!”安嬪聲音涼涼的提醒道。


    繼母恨恨地盯著安嬪如花似玉的臉:“當初真應該把你掐死!”


    安嬪挑眉:“可惜啊,晚了!”


    “是啊,晚了。當初進宮的為何不是我的雅兒,今日死的為何不是你這個賤人!”繼母跌坐在女兒的身側,喃喃自語。


    安嬪上前兩步,蹲下身子,貼在繼母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其實啊,那髒東西是本宮一針一線親自縫的,也是本宮使計讓阿靈阿送到你女兒手上的,也是本宮向你那蠢女兒討要進宮的,怎麽樣?滿意嗎?”


    繼母猛然迴頭,甩了安嬪一巴掌,怨毒的盯著她:“是你!果然是你這個賤人,我要去告訴太皇太後,告訴皇上!我的雅兒是冤枉的,她是清白的!”


    安嬪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嘲諷道:”你當太皇太後不知道你女兒冤枉?意圖謀害皇嗣,怎她一條命夠賠的?你去告訴皇上啊,正好讓皇上奪了父親的兵權,讓你們都給本宮陪葬!”


    “你這個毒婦!那是你父親!”繼母怒吼著,指著地上躺著的小女兒:“這裏躺著的可是你的嫡親妹妹!”


    “嗬!妹妹?”安嬪站起身子,揚聲道:“母親愛女心切,已然失了神誌,請父親來把人接迴去,好好照顧著吧。”


    “是。”綠蕊低著頭,福了福身。轉頭招唿著安定門的淨軍去抬安嬪妹妹的屍身。


    “不要,不要碰我的女兒,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繼母胡亂的叫嚷,揮開奉命而來的淨軍,怒罵安嬪:“你竟然讓一群倒夜香的醃臢人來碰你妹妹?”


    淨軍是安定門運送糞便出宮的侍衛,因為做著最不堪的差事,故而對於惡言惡語更為敏感。


    聽著繼母的話,幾個淨軍推來一輛平日裏運送恭桶的板車,胡亂扯了李氏的屍體扔了上去,蓋屍布隨風而動,露出了李氏那不甘又怨恨的雙眼,直直的盯著安嬪。


    安嬪溫婉的笑著,用嘴型說道:“一路走好啊,我的好妹妹。”


    安嬪的繼母瘋了一般的廝打著淨軍,被幾個淨軍按住手腳的扔到了板車上,正巧麵部貼到了李氏青紫的臉上,嚇得她“嗷”一嗓子向後退去。


    雖然沒跌落到地上,卻蹭了一身的屎。


    淨軍頭子遠遠的向安嬪拱手:“奴才先送夫人和小姐迴府。”


    安嬪點了點頭,綠蕊忍著不適上前遞給了淨軍頭子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我們娘娘請各位大哥喝茶,還請各位大哥將我家夫人和小姐好生的送迴府上,並告知大人,事實如何。”


    綠蕊著重點了“事實”兩個字,淨軍頭子接過錢袋子拋了拋:“請娘娘放心。”


    望著一群人壓著瘋狂掙紮的繼母離開,安嬪心裏一陣暢快:“迴去溫一壺酒來。”


    “是。”綠蕊扶著安嬪的手臂轉身往迴走:“娘娘,事情並不是娘娘做的,娘娘為何要認?”


    “誰做的又有什麽要緊,你瞧,母親這不就瘋了?還填了妹妹一條命,真好。”安嬪笑的苦澀,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天空,逼迴了眼裏閃爍的淚光。


    三杯兩盞淡酒,強樂還無味。


    皇上此刻坐在乾清宮的龍榻上,麵前的小幾上溫著一壺桂花釀,淡淡的酒香氤氳了整個屋子,皇上一隻手舉著汝窯瓷杯端詳。


    梁九功躬著身子進來:“啟稟皇上,淨軍送了安嬪的母親和妹妹離宮。”


    “淨軍?”皇上挑眉,看向梁九功。


    “是。聽聞是安嬪娘娘的意思。”梁九功迴答。


    “隨她吧。”皇上不甚在意,重新打量著手裏的酒杯:“希望安嬪的父親能夠收斂一二。”


    “安嬪的父親雖說手握兵權,卻也不是十分要緊,皇上何必如此遷就。”


    “三藩未定,朕不想節外生枝。暫且如此吧。”皇上仰頭喝淨了杯中酒,吩咐梁九功:“去內務府將今年江浙一帶新進貢的絲綢和鴛鴦綺錦各送一匹到延禧宮,讓榮嬪好生養胎。”


    “奴才遵旨。”


    望著梁九功的背影,皇上眯了眯眼。


    ******


    “小主,太皇太後處死了安嬪的妹妹,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身著品月色段繡玉蘭蝴蝶紋氅衣的女子坐在禦花園的承瑞亭魚池旁的大理石圍欄邊上,抓了一把身側的魚食,細細的灑在水麵上,漫不經心的迴答道:“不然呢?”


    “真是太可惜了,枉費咱們精心布置了這麽久。”


    “太皇太後不想將事情鬧大,皇上亦不想。他們各自心裏都有想要維護的人,咱們能如何?”


    “奴婢替小主不值。既沒能扳倒東珠娘娘,又沒能扳倒安嬪,就連烏雅貴人都沒能拉下水。”


    女子抬手將一盒魚食都倒進了湖裏,看著水麵上各色錦鯉翻騰搶食,冷聲說道:“哼,不僅如此,就連榮嬪的胎都還是好好的。忙活了這麽久,到頭來卻給她人做了嫁衣。”


    身後的婢女上前將一件天藍色披風披在了女子肩頭:“小主,現下咱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是啊,該怎麽辦才好啊……”


    ……


    永和宮裏,瑪琭抄寫經書的手怎麽都靜不下來,直到一滴墨滴在了紙上,毀了一整張紙,瑪琭才放下毛筆,淨了手:“收起來吧。”


    竹溪伺候著瑪琭坐到了小榻上,端了一杯熱茶放到了小幾上:“小主怎的心神不寧的?”


    瑪琭喝了一口茶水,深色懨懨:“最近總感覺疲累的很,也不知是何緣故。”


    “小主可要宣太醫瞧瞧?”


    “罷了,許是榮嬪的事,受了些驚嚇罷了。”瑪琭不欲多生事端。


    “真兇未查出來,總讓人懸著心。”竹溪感慨道。


    “真兇是誰又有什麽要緊,無人會在意……”瑪琭望著窗外飄零的落葉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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