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既定的命運麵前,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無功的。


    原本楚小陽也覺得,他和紫月之間隻是曇花一現,兩個孤獨的人,或許隻是因為一時寂寞走在了一起,卻未曾想過有重逢的時候。


    天陽曆190年,妖獸圍城,北鬥決戰,當代人皇隕落。


    就在妖皇率領著大軍即將衝進北鬥屠城的時候,一名戴著骷髏麵具的女子橫空出世,重創妖皇,擊退強敵,換來了人族最後幾十年短暫的太平。


    沒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從何而來,隻知道那女子很強,在那個讓無數天驕絕望的年代,她已是人族中最巔峰的強者。


    幸存的人族長老,決定推舉她為新皇。


    那日冊封大典上,楚小陽若有所思的看著高台上那道絕美的人影。


    此時楚小陽作為邊軍之主,掌握了幾乎全天下的情報,但無論怎樣調查,都找不到這位新皇的過去。


    唯一的線索,便是在骷髏麵具後麵,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在和她對視的那一瞬間,楚小陽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北鬥學院當年的倒數一二名終於再度重逢,此時他們一個是邊軍之主,另一個,則成了冠絕天下的皇。


    有句話怎麽說的,熬得過萬丈孤獨,才藏得下星辰大海。


    於是人皇臉上那張冰冷的骷髏麵具,她一戴就是幾十年。


    最後的最後,妖獸圍城,人族終究走向了末路,楚小陽主動前去斷後。


    臨行之前,人皇單獨找到了他,摘下了麵具,正是當年南下遠走的紫月。


    她告訴了他當年一切的真相。


    原來紫月原名軒轅月,出生於隱世家族的軒轅家,因為是個私生女,被剝了姓氏,便自己取姓為紫。


    她的父親是近代軒轅家中擁有最強天賦的家主軒轅無夜,而母親則是一名普通的凡人婢女。


    紫月體內潛藏著軒轅家數萬年來的最強天賦,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被激發出來。


    在北鬥學院的那四年,正是紫月被軒轅家的家主軒轅無夜安排去的。


    在紫月16歲之前,她在軒轅家受盡排擠和折磨,無依無靠,每天生活在冷嘲熱諷中,從未抬起頭來。爾後母親又被軒轅家的姨太故意害死,當她在軒轅家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家主軒轅無夜才安排她去的北鬥學院。


    而在送走紫月之前,軒轅家的長老會還特地交代了讓紫月永遠不要再迴軒轅家,甚至不許提自己的姓氏,因為她是家族的汙點、恥辱,從北鬥學院畢業之後就自生自滅去吧。


    直到紫月南下很多年之後,她才慢慢找迴了自信,爾後逐漸覺醒了體內的血脈天賦,在與妖魔不斷的作戰的過程中,她終於突破到了神火之上,成為了新一任的人皇。


    匆匆百餘年一閃而過,楚小陽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孔,感覺一切仿佛還停留在昨日。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天再度重現,但這一次離開的人,換做是了他。


    天很藍,雲很薄。


    夕陽映照在荒蕪的戈壁灘上,


    血袍在黃沙中獵獵而舞。


    她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被妖魔淹沒,一去不迴。


    此去山長路遠。


    再相見,已是永訣。


    ……


    腦海中的無數迴憶一閃而過,楚小陽輕輕歎了口氣,神情複雜看著上方那道失落的身影。


    是喜歡嗎?


    也許畢業那晚,因為青春期的悸動,有點吧,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憐憫。


    前世的種種因果還曆曆在目,但終究是兩個寂寞的人,因為寂寞才走到一起。


    愛嗎?


    還沒到吧。


    跟紫月比起來,楚小陽覺得自己還是更在乎雪原上那名翩翩起舞的小姑娘。


    所以重生幾個月以來,他也從未主動去幹擾過紫月的成長軌跡。


    此刻他已經收迴了目光,轉而看著五行山更上麵。


    此刻楚小陽雖然看不清兩千階的位置,唐博他們具體在幹什麽,但不用想也知道,多半不是開黑就是在鬥地主。


    而山下,北鬥電視台的那位記者因為傷勢較重的緣故,沒有一直說話,此刻隻是默默的坐在原地,盡職盡責的為大家直播著五行山上的一幕幕畫麵。


    楚小陽偶爾會看一眼彈幕,除了一開始有人提了兩句落在最後麵的魂道人開始動了,剩下絕大部分彈幕都在討論這一關到底誰會最先抵達傳送陣,其中秦無仙的唿聲最高,古展鵬第二,再往下,便是浩然宗那位為了對抗窮奇而身受重傷的齊劍長老。


    【當前五行精通等級為lv.4,已自動升級為lv.5】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之間,楚小陽身上的五行精通,又往上升了一級,他吸收五行本源的速度,再度呈幾何倍數提升。


    ……


    天亮了。


    朝陽順著遠方的光幕斜斜的落了下來。


    秘境中的日出很美,金色的黎明映照在五行山黃燦燦的石階上,像是走進了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


    成仙之路,如同腳下發光的五行石,美麗而艱難,對修士來說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但真正能活著走到終點的,又有幾個呢?


    經過一晚上的休整,大部分修士此刻紛紛又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楚小陽站起了身子,迎著上方的旭日,開始繼續朝前走去。


    一百階,


    兩百階,


    三百階……


    當走到五百階的時候,他來到了紫月身後。


    楚小陽輕輕歎了口氣。


    誰又能料到眼前正在地圖上專心致誌放炮塔的小女孩,會是後世唿風喚雨,殺伐果斷的下一任皇?


    此時此刻,手機地圖上的太陽花笑得可燦爛了,但身前的人影卻是那麽的孤寂和落寞。


    罷了,還是幫幫她吧。


    這可是下一任人皇啊,身體中隱藏著隱世家族最恐怖血脈的存在,多少給她一點自信心,讓她早點走出家世的陰影也好。


    下一刻,楚小陽深吸了口氣,把最近三十分鍾吸收到的五行本源全部凝聚在了自己手中,隨後朝著這名少女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啊!誰?”


    紫月猛地迴過頭來,看著身前的黑衣人影。


    此刻魂道人原本冷峻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像陽光一樣和煦的笑容。


    “這位同學,天亮了,還不出發嗎?”


    楚小陽指了指上方的眾人,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我……我走不動了。”


    紫月有些猶豫的說道。


    “你可以的!”


    楚小陽朝她點頭。


    聽到這話之後,後者的神情卻更加沮喪了起來,


    “不行的……我天賦實在太弱了……”


    “對了,你是……魂……魂道長?”


    在認出了楚小陽之後,紫月先是有些激動,隨後看起來變得緊張,說話吞吞吐吐的,這是嚴重缺乏自信心的表現。


    “對……對不起,魂道長,我沒用,天生資質太低,根本不可能去奪得什麽傳承,也不可能改變身上的資質什麽的,我就是個廢人……”


    眼前的少女說著說著,竟然隱隱有要哭的意思。


    “別這樣說,你看我不也是才剛剛追上你麽,你不去嚐試一番怎麽會知道呢?”


    楚小陽剛剛把那麽多的五行本源拍在了她的經脈裏,此刻隻要紫月願意,她直接衝到學院那一大幫長老前麵也不成問題。


    他此刻非常想上去,直接告訴她,美麗的小姐姐,你一個人打保衛蘿卜多無聊啊,這樣下去會得抑鬱症的,上去和同學們一起開黑多好啊,去坑他們啊!


    可是話到了嘴邊,終究是變成了——


    “相信我,往前一步,海闊天空!”


    “那些受的苦、吃的虧、擔的責、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後都變成了光,照亮了你前進的道路。”


    紫月原本是不相信自己能繼續朝上走的,可是此刻她看著魂道長那充滿鼓舞的眼神,最終還是沒忍住,鬼使神差的朝前邁出了一步。


    然後,她感受著自己周身被削減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壓力,忽然感動的熱淚盈眶。


    “魂……魂道長,我知道了!我……我一定會……很努力的!”


    聽到這裏,楚小陽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開始繼續朝上走。


    總算了解了一樁心願,幫未來的至強者提前找迴了自信。


    那麽這段因果就先到這裏吧,奪取傳承才是自己的第一要務。


    下一刻,身後再次傳來一道聲音。


    “魂道長……我……我能拜您為師嗎?”


    少女吞吞吐吐的說著,她臉色蒼白,仿佛鼓起勇氣求拜師,已經花費了她畢生的勇氣。


    拜師?想多了。


    不過在這種時候,楚小陽不好開口打擊這位少女的自信。


    “如果在年底之前,你能修到淬星境,我就答應你。”


    於是他開口,設立了一個超級難的目標,隨後揮了揮手。


    “好!我知道了師傅,我……我們一言為定!從今天開始,我也要努力修煉,成為像您這樣的強者!”


    紫月堅定的朝著楚小陽說道。


    後者腦袋上當即閃過了三條黑線。


    完了,還沒收徒呢,師傅就叫上了。


    這丫頭萬一將來賴上自己怎麽辦,還是趕緊開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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