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娜露出的皮膚上滿是紅紫色紋路,似乎還在詭異地浮動著,兩隻血窟窿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又因為身體不便隻能匍匐在地上蠕動,脖頸處頂著幾乎被暴力砍斷的頭顱。


    這些都是她做的, 在尤安娜死後, 她殘暴地割斷它的喉嚨,挖去了它的眼睛, 又隨意丟棄在地上狠狠碾碎。


    「走開,走開——」


    黛芙妮嚇得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又因為沒注意到破碎的窗戶,手掌心一把握在上麵,玻璃片深深紮進手心裏。


    「咯咯咯——」


    尤安娜興奮地用雙手抓撓著地板,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和翻飛的指甲片,可是它毫不在意,黛芙妮的痛苦成功地取悅了它。


    「你笑什麽?!你已經死了!」黛芙妮尖叫著。


    公雞笑聲嘎然而止,尤安娜四肢並用,像是蜘蛛一樣前行,它步步逼近黛芙妮,然後說出了今天所說的,最完整的一句話。


    「給我,把身體給我。」


    恐懼吞噬了黛芙妮,她尖叫著在走廊上瘋跑,可是夜裏的走廊空無一人,在看到其中一扇門後,她還是決定進去求救。


    「艾萊妮!快開門!求你了!」


    黛芙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體癱軟幾乎要摔倒在地,耳邊的恐怖笑聲逐漸逼近,黛芙妮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終於,她麵前的門終於開了,艾萊妮措不及防接住她下墜的身體,怔愣著說:「怎麽了?」


    「尤安娜,尤安娜沒有死,她來找我了。」黛芙妮哭著說。


    艾萊妮沉默了。


    「她就在我身後,求求你,救救我......」黛芙妮說。


    「別哭了,你看看自己的身後,分明什麽都沒有。」艾萊妮說。


    黛芙妮愣住了,她迴頭看去,空曠的走廊上被周圍的燭火點得昏黃,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難道又是幻覺?


    黛芙妮頓了頓,隨後發覺自己的手心有股難以忽視的疼痛,她低頭看去,玻璃渣深深陷在她的手心裏,還在不斷地冒著血。


    艾萊妮的白色上衣也被血色汙染,可她隻是說:「沒事了,你應該是太累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黛芙妮不合時宜地想到昨天她們兩人之間發生的爭執,而現在她還害怕地躲進對方的懷裏尋求安慰,黛芙妮一下子羞紅了臉。


    她剛要掙脫,可是艾萊妮抱她的力氣一瓶的很重。


    「在我房裏休息一下吧,我幫你處理傷口,然後我們再談一談昨天的事情。」艾萊妮說。


    昨天的事情,果然,她還是要找自己算帳......


    黛芙妮手腳發軟,掙脫不開束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艾萊妮帶進房間。


    她洗了一個澡,手心處的傷口被細心處理,繃帶也係得漂亮,她換上了艾萊妮的睡衣,水一樣的質地,比她穿過的任何衣服都要高級,


    雖然艾萊妮在上一輪的金字塔遊戲中輸掉了全部財富,可是人家依舊是身份高貴的千金,財富隻是她不怎麽起眼的一部分。


    黛芙妮突然感覺到了自卑,她們從外表看相差不多,甚至她還要更加好看一點。


    可是艾萊妮僅僅隻是站在她的麵前,那種鋪天蓋地湧來的矜貴感和所有欲望都被滿足後的疲憊感,壓得她抬不起頭來,這種落差感甚至比尤安娜帶給她的還要更加嚴重。


    她是披著漂亮衣服的老鼠,而她麵前的艾萊妮是真公主。


    「我並不怪你陷害我,一切都是安東尼那個混蛋的錯,我們不能讓他繼續逍遙。」艾萊妮說。


    黛芙妮頓了頓,有些錯愕地看著艾萊妮,她原本以為艾萊妮說的談一談,是為了找她算帳,可是她沒有想到艾萊妮竟然是為了料理安東尼。


    「我以為你想找我算帳。」黛芙妮的手指摩挲著手裏的咖啡杯。


    艾萊妮輕輕抿了一口熱咖啡,說:「找你算帳有什麽意思,安東尼不就想要看著我們幾個女人互相殘殺,越到這種時候,我們女人越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黛芙妮點了點頭,說:「你要怎麽做?」


    「不要問我要怎麽做,我現在讓你坐在這裏,就是為了商量該怎麽除掉安東尼,所以這個問題應該是你想要怎麽做。」艾萊妮說。


    她的眼神淡漠地落在黛芙妮的身上,沒有多少私人情緒,倒也坦蕩,說:「我說話比較直白,我不像尤安娜喜歡左右逢源,所以你可能會覺得我刻薄。」


    黛芙妮沒有說話,其實她第一麵見到艾萊妮的時候,的確是在心裏狠狠討厭了一把這個人。


    沒有辦法,艾萊妮太閃耀了,她耀眼得像一顆鑽石,有錢又有顏,不屑於跟任何人周旋,也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這樣的人生,黛芙妮羨慕極了。


    其實她有時候也能感受到,尤安娜對艾萊妮藏在小細節裏的嫉妒,以及對艾萊妮的模範,可天鵝始終是天鵝,癩蛤蟆披上天鵝皮毛也隻是小醜。


    「不過不重要,我向來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我也不會因為別人對我有意見,而強製要求自己改變。」艾萊妮說。


    她輕哼一聲,說:「如果一個人總是因為別人而改變,尤其是一個女人,那麽你的人生早就已經完蛋了。」


    這些話從來沒有人對黛芙妮說過,為了償還欠債,她已經用盡全力,可以說,她人生裏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扮演別人,從來沒有做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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