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紮,可能是一種傷害,強求,可能是一種傷害,有的時候,就連低迎,也是一種傷害。


    夏暖燕終究,還是決意幫夏業一迴,即便拋開夏業的二十年養育恩情,僅是看在夏業對白如月的這分執著的情感分上,她也應該幫他,義無反顧!


    夏暖燕約白如月遊湖,這裏清靜,泛舟到湖中間,就隻有兩個人,和風吹過,也十分閑適,比較適合說起一些比較沉重的往事。


    “暖燕,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見我了。”縱然口齒伶俐,麵對夏明燕,白如月多少,還是理虧而又激動。


    夏暖燕目光掃過粼峋的湖光,再轉頭看著白如月時,已然表情漠然的,在兩個人之間,硬生生的隔了一層距離,她直白的說,“你願不願意和我爹見一麵?”


    白如月先是一怔,轉即笑容硬住,臉色刹白,她舉起手,拿捏著杯子,兩片薄唇哆著看著夏暖燕,“是你和他說,我還活著的?”


    夏暖燕抿嘴,“如果可以,我寧願他一輩子都不知道,你還活著,有的人,死了,比活著更能讓人容易接受。”


    “那就讓他當作,我已經死了,反正,這輩子,我是不會見他的了,一麵都不會,就算死了,也不會再見他的!”


    白如月語氣十分剛硬,比以往的任何時候,她的態度都要剛硬,夏暖燕學著陸雲的語氣說,“你知道的,我爹他,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知道你還活著,至少,讓他見你一麵,就算說幾句薄涼的話,證明,你真的活著,也許,他就會安心了,也許,知道自己沒有欠了你一條性命,他也能晚年無憂了。”


    “嗬嗬,晚年無憂!”白如月扯開一個慘淡的笑,她直勾勾的看著夏暖燕,“暖燕,你好狠心,將心比心,若不是他,我會落到今天這樣的結局嗎,他就是我心裏不能觸及的傷,你卻硬生生的把這傷口,揭開了,就是為了他晚年安好,你有沒有為我想過?”


    “我就是為你想過,才沒貿然讓你去見他,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商量嗎,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對一個人的折磨,二十年,還不夠嗎?”夏暖燕壓著嗓子扯叫,說完,她扭過頭,沒有看白如月,她生怕讓白如月看到此時自己的底氣不足。


    白如月倒吸口冷氣,“暖燕,那麽你呢,明明,我是受害者,那為何你對我的身分,一直耿耿於懷,到現在,還不願意和我相認?”


    “我,”夏暖燕轉過頭,和白如月對視了一下,又側開頭,“我和你們這情況不一樣!”


    的確,夏暖燕和白如月,夏業和白如月,他們的情況,的確是不一樣的,白如月說,她是受害者,可是,夏暖燕又何嚐不是,夏業,又何嚐不是,罪魁禍首的是靖王,但是,靖王已化作一堆白骨了,他們,還要這般,咬著這事,糾纏,至死方休嗎?


    白如月斂眉,“暖燕,這麽和你說吧,夏業對我的傷,就好比切腹之痛,雖然,切腹後,我還能僥幸存活,可是那痛,已經不可能,說忘就忘了,如果可以,也許,隻有看破紅塵世事的天外方人才可以,至少,我自認,我做不到!”


    夏暖燕顫眉,也許,在這件事上,她早已先入為止,為夏業想得太多,而過分的忽略了白如月的痛,的確,為此,白如月也差點,沒了性命,存活至今,的確隻是僥幸。


    “那就是,堅持不見?”


    “絕不相見!”


    夏暖燕慢慢挪移嘴角,苦澀的笑了笑,本已經知道的結果,她也沒想過,說出來,心情竟是這般沉重,白如月端起杯熱茶,一口氣喝了下去,心情也沒有好點,她站起來,走到木舟前麵,站在頂端,和風吹拂著臉上,心裏的煩躁,突然就沒影沒蹤了。


    白如月走過去,和夏暖燕並排而站著,“你,怨我了?”


    夏暖燕不點頭,也不搖頭,她微仰起頭,閉上眼睛,裙擺飄揚,“你說,如果在這裏,輕身一躍,是不是,什麽所有恨,或者是怨,都隨著湖水,淹沒了!”


    白如月一把抓住夏暖燕的手臂,驚慌的說,“暖燕,你別亂來,這是我們的事,不關你事,別做傻事!”


    白如月說得那麽理直氣壯,她原來忘了,這件事,最關夏暖燕的事,若不是他們二人,因為,若不是當年那些醜事,夏暖燕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了。


    夏暖燕扭頭淺笑,隔著淺陽,白如月頭一迴發現,和夏暖燕站得那麽近,她笑得那麽真實,好像隻要伸出手來,便可以把她的笑,融在掌心。


    “我為什麽要做傻事,你看,塵俗還有那麽多事,是我眷戀的,我才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


    “那你是?”白如月籲口氣,心頭鬆了一下,扯著夏暖燕的手,卻還沒放開。


    夏暖燕抬目,餘光正好放在白如月的身上,“我隻是在想,當時你是什麽樣的心態,是一種怎麽樣的死心,才會做出那樣決絕的舉動!”


    白如月的手無力的滑下,她扯了扯嘴皮,仿佛迴憶裏,住著一種蝕心毒,蝕骨且吞心。


    “暖燕,我希望,你永遠,永遠,永遠,都不要嚐試那種心情,生無所戀,死無所懼,活著,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了!”白如月抬起眉目,拍著夏暖燕的肩,“如果有一天,你真要到那個地步,才能體諒我,那麽,我寧願,你一輩子都不要體諒我了。”


    “我……”夏暖燕張口,還想再說什麽,最後,什麽也沒有說,白如月連續說了三個永遠,就好比,給夏暖燕吃了個定心丸,她的態度告訴夏暖燕,那些過往,的確,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麵對得了的!


    興許,有些沉痛,白如月的沒有說出口,隻是因為,或者,她生怕言語太蒼白,把本就沉痛的事情,說得更蒼涼,人心本已涼薄,如果再添加過於無力的言語,隻會讓心痛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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