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準備好了!


    提姆胸腔裏騰得燃燒的驚疑怒急陡然熄滅了一大截,跟著湧上來了的是他想通了一切的和惱怒、恍然與後怕。


    路加這傢夥!


    提姆咬牙切齒地很恨道:他難道就不能說清楚嗎!


    驟然放鬆後跪倒在地麵的提姆有點脫力上,他劇烈地抽氣換氣著,大腦混亂了好一陣,才重新找迴了理智:好吧……這也不能完全怪路加……


    這種解決方案解釋起來似乎有點複雜……


    提姆冷靜下來,平復了自己的思緒:剛才的情況好像確實有點緊急……


    提姆想起來自己剛才差點就想直接給路加維爾腦袋來上一拳的衝動,他心中還閃過了一瞬間的心虛愧疚。


    直到這個時候,提姆才終於從劇烈的衝擊和混亂中恢復了過來,意識到剛才還囂張無比的路加維爾似乎安靜的過分了。


    「路加?!」


    提姆連忙揮開披風、低頭查看路加維爾的情況,卻被嚇了一跳,路加維爾正睜著那雙湖藍色的眼睛一瞬不轉的注視著他。


    提姆還以為路加維爾剛才是撞到哪裏暈了過去,或是受了什麽傷才一反常態的沒有動靜,但意外的並不是。


    被他先前按在懷裏的路加維爾像是個斷了線的電的機器一樣,湖麵似的眼瞳裏倒映著他的身影——路加維爾的神情有一瞬間,讓紅羅賓心底陡然生出了他當初被伊萊·澤維爾提槍瞄準時的悚然感。


    他們周圍的爆炸還在持續。


    足足五十個淨化炸彈,一個接一個在防空洞裏轟隆隆的炸響。


    但提姆和路加維爾卻像是完全被隔離在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近在咫尺的爆炸沒有對他們產生半點影響。


    這綿長五十秒鍾,可能是提姆人生中最漫長的五十秒了。


    「路加維爾……?」


    紅羅賓不確定地道:「你被傷到哪裏了嗎?」


    「……啊。」


    路加維爾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唇角不自覺地上揚:「沒有吧,我隻是……有一點吃驚。」


    提姆見路加維爾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不由得鬆了口氣:路加估計是被他剛才嚇到了。


    提姆剛想站起身,順便拉路加維爾起來——誰知,仰倒在地麵的路加維爾非但沒有起身的意思,甚至他還出其不意地用力向下扯了一把紅羅賓的披風。


    紅羅賓提姆猝不及防地被路加維爾拉了個踉蹌,他眉頭微皺:「路加維……?」


    然而極度危險的毛骨悚然感卻讓提姆沒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他愕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路加維爾已經拿槍對準了他的心髒。


    甚至在提姆愕然低頭看他的時候,路加維爾的笑容反而越發燦爛了。


    電光火石間,提姆伸手一抓就要卸掉路加維爾的右手,路加維爾這次躲都沒躲,他直接扣下了扳機。


    『哢嚓』手腕脫臼的聲響幾乎和『砰』的槍響同時在被火焰吞噬的放空洞裏響了起來!


    『砰』的一聲槍響,近距離炸開的槍聲讓紅羅賓一陣恍惚,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今晚接二連三過山車似的刺激,讓已經連續五天四夜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到提姆大腦徹底宕機了。


    直到槍響後的十幾秒,提姆才意識到:……什麽都沒有發生。


    在漫天爆炸裏,提姆聽見了大腦一陣轟隆隆的巨響,熱浪翻滾著灼燒他緊繃到了極點的神經,提姆後背卻好像從未感覺到那種炙熱和爆炸的衝擊——眼前的一切,讓他有點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已經昏睡著沉進了夢裏。


    提姆恍惚地低下了頭,一簇盛開的紅玫瑰就占據了他整個視野。


    「surprise~~!」


    路加維爾隨手把有些別扭的右手手腕歸位,摘下來了綻放在槍口的玫瑰花束。


    「抱歉,我剛想起來你身上還殘留著汙染,所以順便清理了……」


    提姆愣愣地看著路加維爾將手裏嬌艷欲滴的紅玫瑰遞向他,說:「這麽糟糕的夜晚並非我的本意……希望你以後想起我的時候不是糟糕的爆炸和槍擊,而是玫瑰。」


    提姆不知道路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的大腦一陣眩暈在爆炸的轟鳴聲裏他甚至都沒太聽清路加維爾究竟說了什麽。


    爆燃的火焰裏,世界好像都變得荒唐虛化了起來,隻剩下了微笑著的路加維爾和他的玫瑰花都發著光似的變得璀璨。


    劈裏啪啦的爆炸聲,但好像近在咫尺又似乎離他很遠。


    「我……」


    紅羅賓腦袋熱烘烘的,喉嚨幹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麽,又在想什麽,但他聽見自己鬼使神差地、聲音有點嘶啞地問:「為什麽……是玫瑰?」


    「哎?」


    漫天『煙火』裏。


    提姆看見路加維爾湖藍色的眼睛仿佛也被火光點亮,搖曳著星星點點的明亮。


    「非說為什麽的話,大概是想到紅羅賓……就想到這個了吧?」


    路加……


    也許他說的隻是製服的配色,提姆這麽對自己說。


    但是,隱約間紅羅賓還是聽見自己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


    ……


    傑森跟著爆燃聲一路摸到地下二層防空洞,發現了火焰裏路加維爾和紅羅賓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紅羅賓半跪著他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死死握住路加維爾手腕,低著頭目光射向正仰麵倒在他下方,拿槍對準他的路加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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