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茶談


    雲老頭和孫伯當看著遠處山間來往交替的劍芒,正心下疑慮。就聽山下一個聲音又起:“什麽人扔了這隻虎,就不怕砸了人嗎?”話音剛落,勁風唿嘯,隨後咣當一聲,隻見孫伯當剛剛丟下山去的那隻斑斕猛虎又被丟了上來,剛剛好落到院子裏二人的麵前。已經摔得血肉模糊。


    雲老頭看了看孫伯當,笑了笑:“今晚很有趣!”


    孫伯當負手而立,仰望星空,說道:“西陵國第一神力符千均,怎會有幸到此,看來今夜真的會很熱鬧了。”


    門外有聲音響起:“我當是誰,江台遺臣孫伯當,近來可好?”隻見門外一人緩緩走進,粗布麻衣,頭戴氈帽,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孫伯當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還是背負雙手,笑了笑,說道:“符兄這一行可是千山萬裏了。”


    符千均看了看雲老頭,說道:“雲老的劍還沒有拔出來?”


    雲老頭嗬嗬一笑:“若拔了,你符先生還會到此嗎?”


    符千鈞一怔:“符某來此是受了蒼鬆道長之約,並不知道雲老和孫兄也在此處。”


    這下倒是二人一怔,相互看了看,雲老頭問道:“蒼鬆之約?”


    符千鈞道:“一個月前,蒼鬆道長神魂傳書,說是有事相商,符某不遠萬裏,前來赴約。”說完後,迴身看了看遠處還在交替縱橫的劍芒,說道:“一個是謝輕侯,卻不知另一個是誰?”


    孫伯當縱聲唿道:“謝輕侯,你在和誰鬥劍?”


    另一個聲音響起:“你們到了瓊華州的地界,卻不問問這裏是誰的天下?把我潯陽道真的不放在眼裏嗎”


    幾人還未迴複,道觀後麵一個洪鍾的聲音說道:“還請兩位先罷鬥,蒼鬆迎客!”這聲音浩浩蕩蕩,有如黃鍾大呂,遠遠的迴蕩山間。兩座山峰間傳來對話:“謝輕侯,不如你我他日再行邀約,今日蒼鬆的麵子,不可不給。”


    謝輕侯笑道:“辛野棠老當益壯,劍道再破一境,當賀!”話音落,山間的劍芒消失不見。原本懸停在雲老頭身前又掉落地上的那把劍,自行飛起,飛出門外。不一會兒,門外同時走進兩個人。


    一個道士打扮,上了年紀。不過臉色紅潤,鶴發童顏。


    一個書生打扮,頭戴方巾,背後背著一個長條木盒。


    此時道觀裏麵走出幾人,為首是一個枯瘦老者,隨隨便便一身道袍,麵色和藹可親,微笑著一步步走出來。正是此間觀主蒼鬆道長。


    後麵跟隨四人,方展定睛看去,這不正是剛剛變作猛獸的那四名道士嗎?心下不禁疑惑。


    蒼鬆道長說話了:“幾位都是我邀請來的,雲老和孫施主並不知道,但貧道卻知道雲老和孫施主今日會來。所以一並邀了幾個人。”


    雲老頭定定的看著蒼鬆道長,說道:“為何?”


    蒼鬆微笑著看了看雲老頭,然後收起笑容,說道:“為你!”


    雲老頭那手指敲了敲劍柄,說道:“為我?”


    蒼鬆還在笑著:“為你!”


    謝輕侯突然笑著說道:“今夜皓月當空,良辰美景,道長何不就在這院裏備下桌椅,你我賞月慢談。”


    蒼鬆笑了笑:“謝君既有此雅興,蒼鬆豈敢不做。”說完迴身道:“去備桌椅茶食,便在此處。”身後道士點頭躬身退後。


    少頃,桌椅備好,有道士分別端出茶水糕點,擺放桌上,又躬身退下。


    幾人分別落座。蒼鬆笑道:“孫施主一直在看著我這四個徒兒,有什麽不妥嗎?”


    孫伯當笑了笑,說道:“道長,剛剛我和雲老來此,那幾個山精獸怪變成了道長徒兒的模樣,想要拔了雲老頭上的那把劍,所以不免多看看。”


    蒼鬆迴身看了看立在身後的四道,說道:“他們四個一直在為我護關,想來被那幾個山精獸怪得知,就變了他們的模樣,還好沒有出什麽差錯。不然這頭猛虎也不會無端殞命了。”


    孫伯當又看了看身後的幾人,笑著點了點頭。


    蒼鬆又道:“各位來此,有的可能原本就認識,有的可能不是很熟識,貧道來一一介紹。”


    “謝輕侯謝君,江台州謝氏劍道繼承人,把原本的謝家十三劍,相互整合,融會貫通,變成如今的謝家九劍,九劍中又含九九八十一劍,可說當今的劍道奇人了。”


    “孫伯當孫施主,原江台王朝護國四將之一,江台王朝變成如今的江台州之後,孫施主心念故國,不願再為高唐做官,一直閑雲野鶴。想來你和謝君一定很熟悉。”


    “符千鈞施主,西陵國護國上將,在西陵國內有第一神力之稱。此次不遠萬裏來此,貧道很是感激。”


    “辛野棠辛道友,潯陽道道主南宮無上的師叔,經年不出,今日為了給我老道的麵子,貧道感激不盡。”


    蒼鬆一一介紹了幾人,最後目光落到雲老身上,說道:“雲觀台,來曆不詳!武道達到什麽程度,不詳!多年前,貧道在道觀內蓮花池旁,見到雲施主滿身重傷,命懸一線,貧道豈有不管的道理。貧道用了半年的時間,將雲施主治愈。雲施主留下了一把劍,就自行離開。當時也沒有說過要多久以後來取走,貧道一直保管至今。”說到這裏,蒼鬆迴身示意,有道士雙手捧著一把古樸暗沉的劍,來到桌旁。恭恭敬敬的遞給蒼鬆。


    蒼鬆笑了笑,對雲觀台說道:“雲施主,可是這一把劍?”


    雲觀台拿手指又敲敲劍柄,笑道:“多謝道長保管了這麽多年。”說完,雙手接過那劍,仔細的凝視了一眼,自語道:“還認識我嗎?”


    那劍突然顫動起來,蒼的一聲,自行出鞘,圍繞著雲觀台繞行一周,又順勢插迴劍柄,兀自顫抖了一會兒,才逐漸平息。


    雲老頭笑了笑,自語道:“還沒忘了我!”


    眾人圍在桌旁,不禁都看得麵露羨慕之色。就連躲在樹上的方展,也不禁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蒼鬆卻搖了搖頭,說道:“貧道當時能做的,也僅隻是醫好雲施主的傷和保管這把劍。可自從雲施主離開後,這天下間便有了這樣一句話“腦裏生鏽一混沌,此劍一拔天門開。”貧道當年看到雲施主頭上的這把劍,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做到取劍不傷人,思來想去,最後雲施主也一直堅持要離開,當然那時的雲施主經常會清醒一陣,糊塗一陣,貧道幾番勸解無果,便任由雲施主下山而去。”


    蒼鬆緩緩站起,歎了一聲,繼續道:“雲施主這一走,此後天下間為了爭奪這把劍,可謂是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是貧道的錯,當年未能及時幫雲施主取出這把劍,這才給雲施主惹來了太多麻煩,也給這天下添了很多紛擾。也罷,今日雲施主既然迴來了,貧道便找了幾位給做個見證,一同幫雲施主把這劍拔了去,也免了諸多紛擾,雲施主意下如何?”


    蒼鬆一番話說完,沒有一個人說話。


    雲觀台緩緩轉過頭,看了看蒼鬆,笑了笑,說道:“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這把劍。”


    蒼鬆也笑了笑:“雲施主,貧道還有一事不明。”


    雲觀台道:“什麽?”


    蒼鬆道:“貧道當年發現雲施主時是在本觀的蓮花池旁,雲施主當年為什麽會在那蓮花池旁?或者,你在那裏放了什麽東西?”


    雲觀台一怔,定定的看著蒼鬆,說道:“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蒼鬆笑了笑:“自從在蓮花池旁發現了雲施主後,這些年來,不斷會有一些山間飛禽猛獸來到蓮花池旁飲水,飲水倒也沒什麽奇怪的,隻是這山間的山精獸怪卻越來越多了,你們方才所見,也都是這附近山裏修為極低,剛剛可化為人形的獸怪。”


    蒼鬆看著雲觀台,問道:“好像是這蓮花池裏麵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它們,你說這是不是有些奇怪?”


    雲觀台看著蒼鬆,問道:“有什麽東西?”


    蒼鬆笑了笑:“貧道這些年來翻遍了蓮花池,除了蓮花和魚,沒有見到任何東西。”


    雲觀台道:“還是的呀,你沒有翻到,你自己道觀的蓮花池,有什麽東西,我老頭怎會知道。莫不是你們道觀仙氣太重,才招了那些飛禽猛獸來此,想要沾一沾仙氣,然後就都成了精怪也說不定。那是你們道觀的功德,又怎會與我老頭有關。”


    蒼鬆一怔,想了想,說道:“雲施主這些年被這天下源源不斷的人攻擊取劍,怕是也很難吧?”


    雲觀台輕輕一笑:“習慣了,是吧,姓孫的。”


    孫伯當聳聳肩,兩手一攤,沒有說話。


    蒼鬆凝重的看了一眼雲觀台,說道:“為什麽會有這句話,這句話從何而來?會不會就是你雲施主自己放出的口信?”


    雲觀台搖了搖頭,說道:“我老頭這些年腦子生鏽了,真的不知道蒼鬆道長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自己放出口信,你自己想得通嗎?這劍,謝謝你替我保管,也謝謝你當年為我療傷,沒什麽事的話,就此告辭!”說著,站起身。


    蒼鬆鄭重的說道:“還請留下!”


    雲觀台也鄭重的看了蒼鬆一眼:“我若不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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