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離開老屋,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雖然他很想帶走母親的畫像,哪怕一張也好,可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一張也不拿。


    老屋就在半天崖下,方展抬頭看上去,雲霧繚繞,一眼望不到頂。不禁說道:“這麽高,你確定操控著我,也能上去?”


    芽兒笑道:“那你敢不敢賭一局?”


    方展歎了一聲:“賭!”


    芽兒笑道:“那你準備好了嗎?”


    方展眼睛一閉:“來!”


    方展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重瞳突現。


    然後隻見他微一下蹲,雙腳發力,噌的一聲,一鶴衝天,直奔崖上竄去。


    在空中連續踩踏崖壁,幾個借力,很快就已到了崖頂。


    到了崖頂後,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重瞳消失不見。方展向下看了看,說道:“這麽快!我的天,我都不敢想,我的身體是怎麽上來的。”


    芽兒笑道:“操控你的身體,總是不會隨心所欲,不然的話,何須借力。”


    方展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你要怎麽給我解開謎團?”


    芽兒道:“你往正西方看!”


    方展聽著芽兒的建議,將目光挪向正西方,一看之下,吃了一驚。忙道:“竹籬村離這裏十裏半,怎會就在眼前?”


    芽兒道:“你和你父親不通武道,這半天崖又陡峭異常,所以,你們應該從來也沒有上來過。對不對?”


    方展點頭,說道:“這倒不假,如果想要上這半天崖,隻能向東走出百十裏,那邊有個緩坡,不過,從那邊上去,想要下來,就還得從那邊下來,沒事誰會跑那麽遠,來迴折騰就為了看這崖頂的風光嗎?”


    芽兒道:“你再仔細看!”


    方展一怔:“看什麽?”說著,仔細端詳起竹籬村來。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麽,問道:“你要我看什麽?”


    芽兒道:“位置!你家的位置和其他四家的位置!”


    方展一驚,再次仔細觀看。他看了好久,越看越心驚。


    芽兒問道:“看出什麽了?”


    方展緩緩說道:“這四家的位置,無論從哪個方位看,雖然中間會有格擋,會有其他人家,但直線距離都是相等的,我家呢?為什麽看不到我家?”


    芽兒道:“先不說你能不能看到你家,你按照平時的位置,想一下,你家應該在哪?”


    方展曬然道:“這還用想嗎?東邊三娘家,西邊尚可家,南邊荀夫子家,北邊玄衣家,我家在正中……”


    方展說到這裏,突然生生頓住,他眼裏放出異樣光彩,看著竹籬村的方向。


    然後喃喃道:“這麽多年,我居然從來沒發現,我雖然一直知道我家是在中間,但怎麽也猜不到,其他四家的直線距離都是相等的,如此說來,他們據我家的直線距離,也都是相等的。怎會這樣?”


    芽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就像這老屋,你們一直以為距竹籬村十裏半,但不知是半天涯導致你們要繞好遠的彎路,其實,直線距離,就在眼前。”


    芽兒說到這裏,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四象護心陣法”。這陣法,並不是普通的修武者可以施展。請你知道,我說的普通修武者,在尋常人的眼裏,都是宗師級別!”


    方展還在仔細的看著,說道:“他們四家是來保護我和我爹的,我想我爹應該可以肯定。”


    芽兒道:“你迴想一下,他們四家是不是每家的門前,都有一件特殊的東西?”


    方展想了想,很快說道:“三娘家門頭上有條不易察覺的纏了很多圈的金黃色鎖鏈,尚稷叔叔家鬆樹旁杵到地裏有根鐵棒。荀夫子簷下有部金簡,李郎中家懸在簷下有個金色葫蘆。


    芽兒道:“這就對了,這四件都是驅動陣法的法器。外人在遠處或是高處,是看不到你們家的。”


    芽兒又道:“不單隻如此,還有一個我剛剛發現的地方!”


    方展忙問:“什麽地方?”


    芽兒道:“在半天崖的崖壁上,你想看,就還得被我操控一次!”


    方展毫不猶豫:“好!”


    方展閉上眼睛,芽兒瞬間占據腦部中樞,再次睜眼,縱身一躍,跳下半天崖。


    方展身體飛速下降,在崖壁上麵一棵伸出的老鬆上麵,輕輕一踏,折而向上,崖壁上麵一個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方展身子一斜,閃身竄進洞口裏麵。然後他整整衣衫,芽兒退出中樞,方展睜眼一看,驚道:“這是哪裏?”


    芽兒道:“你把頭伸出洞口看一下。”


    方展依言伸出半個頭,隻見下麵正是自家的老屋,距這洞口近十丈距離。


    芽兒又道:“你再迴身看看!”


    方展迴身,隻見洞裏麵竟然有石塊鋪就的床鋪,上麵鋪著一襲已經廢棄的鋪蓋。


    還有一些日常用品,臉盆,水桶,甚至吃飯的碗筷。隻是都已落滿灰塵。


    應是好久沒人來過。


    方展怔怔的看著,突然心裏很不是滋味,緩緩說道:“這是當年我和爹住在老屋的時候,也是為了保護我和我爹,隻是不知道,當年住在這裏的是哪一位?”


    芽兒柔聲道:“所以你爹會以為崖上老有人在看著你們,卻絲毫也無法察覺在哪,這個洞穴還是我剛剛上崖的時候,經過旁邊才看到的,在其他地方,根本就看不見。”


    芽兒頓了頓,又道:“方展,我不知道你娘是誰,但我敢肯定,你娘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你要知道,四象護心陣並不是我們這個世界該有的陣法,我師父有可通天地的神通,我也隻是當年從他嘴裏聽來的。”


    方展一怔:“芽兒,你也很神秘,你也很了不起,什麽時候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芽兒把話岔開,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四個人隱藏了自己至少多半的實力,或者說不是隱藏,而是自我封印!他們不得不封印,因為你娘的對頭,可能會透過他們自身的氣息找到你們。如果不隱藏或不封印的話,他們四個的實力……咳,我不敢想像。”


    方展想了想,說道:“我要不要跟他們攤牌,值得考慮。”


    芽兒道:“我覺得,要不要修武,才是你值得考慮的地方!”


    方展頓了頓,突然道:“芽兒,你呢?你是不是跟我娘也有什麽關係?否則為什麽你也總在勸我修武?”


    芽兒切了一聲:“你娘很了不起,不過這世上還沒人能讓本大小姐為其守護,隻有別人守護我的份!”


    方展笑道:“是是是,你也很了不起!就隻有拉著別人當你的軀體,哪會顧及別人!”


    芽兒沒理他那句話,道:“對於尚可與李玄衣,你怎麽看?”


    方展搖搖頭:“不清楚,他們比我還小上一歲,跟我一起長大,如果說他們從小就知道關於我或是關於我娘的一切,我是打死都不願相信的。”


    芽兒想了想:“你可知尚可與李玄衣的師父是誰?”


    方展道:“尚可是跟他父親尚稷叔叔學的武。至於玄衣,我還真不知道,她也從來不會說。用她的話來講,就是她師父不讓說。”


    芽兒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尚可所學來自他父親,這個毋庸置疑,因為他所學很純正,沒有雜學。李玄衣就很神秘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的師父,至少有三個!”


    方展驚訝:“那麽多,那會是誰?”


    芽兒道:“那天墓園之戰,李玄衣拔出的簪子上麵,附有龍意,她曾說過一句話,無意中透露了一點信息。”


    方展忙道:“對,當時我也聽見了。她說“肖叔叔送她的簪子,真好看”。”


    芽兒道:“這四家裏麵,沒有姓肖的。”


    方展道:“那另外兩個呢?”


    芽兒道:“一個是她父親李郎中,一個是三娘!”


    方展驚訝道:“你怎會知道的這樣清楚?”


    芽兒道:“方展,有些話,現在也該告訴你了。”


    方展心裏一震,說道:“什麽?”


    芽兒道:“那天在護城河,原本我是被封印在裏麵十多年,你可知是誰封印了我?”


    方展想了想:“是那天護城河之戰的僧、道、儒、將四人對嗎?”


    芽兒道:“一語中的,就是他們四個,可是解開封印的是誰?或是破開陣法的是誰?你想過沒有?你要知道,如果沒人破陣,我是萬萬出不來的!”


    方展似乎隱約覺得什麽天大的秘密將要解開,心裏突突直跳,然後問道:“是誰?”


    芽兒道:“就是你的四家鄰居!”


    方展一顆心突突突狂跳。


    想了很久,問:“為什麽!”


    芽兒歎了一聲:“我不知道!”


    方展沉默了很長時間,緩緩說道:“如此說來,你進入我的腦子裏,和我被皇上取消所有資格,早在他們意料之中。”


    芽兒道:“還有,我想告訴你,困住我的陣法,並不是那僧道儒將四人所布,他們沒那個本事,他們隻是負責看護陣法。那陣法,在這個世上,如果不是布陣人親自解開,斷沒有人能破開。所以你的四家鄰居……他們應該都是天一般了不起的人物,可想而知,你娘又會是什麽樣的人物。嗯……你爹在這個時候,告訴你關於你娘的秘密,最重要的,是他怕你意誌消沉,他想告訴你,你生來與眾不同!”


    方展伸頭又看了一眼下麵,說道:“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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