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顧阮白專注點香,給老祖宗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許願,樂意聽了一耳朵,很是意外於她說的是平平安安,而無關丹恆。


    「你不許願他迴來嗎?」


    「他會迴來的。」這是篤定的語氣。


    如果是以前的樂意他會嘲諷癡心妄想,而看到顧阮白這麽自信,倒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心頭也埋怨丹恆的不告而別。


    「哇,你點個鞭炮要這麽久的嗎?來來來,叫我一聲哥我就幫你。」傅達海也過來了,以調笑的語調說。


    章熙瞪他:「香給你,看你怎麽點。」


    「這簡單,哥哥我可是點炮仗長大的!」傅達海倒也沒吹牛,他持香的手很穩,點燃了信子立馬縮迴去,跑得比章熙都快,樂意帶迴來的鞭炮質量挺好,劈裏啪啦一陣接連不斷地響。


    顧阮白說:「你也不用專門來看我好不好,我還沒有脆弱到需要別人同情的地步。」


    她的聲音隱隱約約,大部分被埋沒鞭炮聲裏,樂意看出唇語,冷笑說:「你別自作多情,我迴來可不是為了你。」


    「你要為了老房子?」


    「對,我已經叫人過來拆掉,準備重建。」


    顧阮白想了想,顧家村的兩支隊伍就相隔兩個水塘,過去也不遠,裝修聲可能還會吵到她。


    「需要幫忙嗎?」顧阮白隨口一說。


    「你能幫什麽?搬磚?」


    「幫你罵人。」


    「噗,省省吧,你別被小心眼的農村人盯上了,事關利益,可能還要鬧一陣子,所以我也不打算先禮後兵。」炮仗聲漸漸平息,樂意冷漠說出這番話,眼裏滿是狠厲的光。


    顧阮白沒再問下去,「我什麽時候可以迴公司?」


    「起碼過了你的生日。」


    「有點久了。」還有半個月呢。


    「你迴去工作也沒有工資。」


    傅達海和章熙進來了,看到他們還在進行大人的交談,小黑也沒說什麽,默默倒酒燒紙錢再拜祖,章熙有樣學樣。


    顧阮白開玩笑說:「你要不也拜一拜?」


    「我的錢賺得夠多的了。」


    「許願找個漂亮老婆。」


    樂意扯了扯嘴角:「伺候不來。」嘴上嫌棄,身體倒是正直,已經自己拜起來了。


    自家的廟裏祭祖一次,再繼續去村口之外的寺廟祭一次,迴到家已經是中午了,家裏又來了不少親戚,孩子們滿地跑,甜甜的聲音喊著新年好,顧阮白一一發了紅包,迴頭跟兩個小老弟說:「你們怎麽都不恭喜我?」


    傅達海:「我已經能打工了,壓歲錢也就不用給了。」


    章熙:「我長大了,也一樣。」


    顧阮白:「恭喜我,跟我給你們紅包是兩迴事,怎麽,不希望我今年步步高升?」


    傅達海和章熙對視一眼,給姐姐說盡好話,顧阮白享受了一頓彩虹屁之後也把紅包發給他們,「樂意呢?他這麽有錢你們可別錯過。」


    傅達海咽著口水:「這、這怎麽好意思啊,自家人就不用給了吧?不過還是祝福樂意大老闆生意興隆。」


    章熙支支吾吾,又聽到顧母叫他招待親戚,趕緊溜了。


    「我沒有現金,就給你發微信紅包吧。」


    「也行。」傅達海之前就跟他加過好友,點開了電子紅包一看,「一千?!」


    顧阮白還罵他破壞規矩:「你給這麽多,以後小黑還得還你小孩呢,超過二十都算多的了,退迴去。」


    傅達海垂涎欲滴,捨不得收迴去了,「哥,哥你想聽多少好話我都跟你說,絕對真誠!」


    樂意說他要迴城市參加展覽了,突然得始料未及,他本就有這個打算,在農村體會一遭久違的年夜飯,還有工作的事等著他去處理。


    「不吃中午飯了?」


    「不用,吃了就走不掉了。」


    也是,讓顧母知道樂意要走,肯定是百般挽留。


    「送你到村口吧。」三人上了車,在村口的竹林腳下車,顧阮白對他揮手,「注意安全,不超速、不別車哦。」


    傅達海:「我怎麽感覺你提醒他一定要超速呢?」


    「少來,我看著是這種人麽?」


    「反正我看出你鬆了一口氣,把燙手山芋送走後肯定輕鬆吧。」


    站在村口,顧阮白挪不動腿,鬱鬱竹林間吹來清爽的風,漫步晚霞之下,顧阮白先去了旁邊的小賣部買零食。


    傅達海喜歡喝飲料,雪碧可樂的大瓶飲料通通買上,買了又難提,咬咬牙硬拿上,「要是丹恆哥在就好了,今年也不至於又是沒年味的一年。哦,我記得咱們小時候就是在這裏蹭別人wifi的,你看看還連得不?」


    「都多久的事情了你還記得。」顧阮白低頭看了眼手機,身子驀然僵硬住,立馬迴頭奔跑去村口。


    「那是,我雖然學習不太好,但是記憶力還是正常的,那時候我沒手機,就隻能跟你搶……誒,人呢?跑迴去幹嘛,錢掉了?」


    顧阮白跑得很急,茂密的竹林把逐漸暗下來的天遮蔽,光從平坦的道路傾瀉,她跑出來沒看到任何人影,再掏出手機,確認信息屬實,她大喊:


    「丹恆!!」


    聲音染上了哭腔,強烈的感情使人不忍。


    傅達海聽到這麽一聲唿喚,一口氣提著滿滿的東西迴來找她,夜色轉眼完全籠罩了顧家村,顧阮白茫然站在路邊,看著翠綠的山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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