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清理好傷口,漫不經心道:「現在這世道不太平啊。」


    「之前有個新聞,有個女人當街被人拿砍刀襲擊。路邊好多人看見都不敢上去幫忙。」


    「最後有一個小夥子看不下去了,跳出來和持刀歹徒搏鬥,不料被對方一刀砍斷半邊脖子……」


    說到這兒,醫生的目光從徐嘉良滿是傷口的胳膊上移到我臉上。


    「到最後警察發現這一切源於情殺,而持刀的男人也患有精神病。最可憐的就是那個挺身而出的小夥子,明明是見義勇為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要說起來,這靠人不如靠己。現在的人不知怎麽迴事兒戾氣重,人一多就容易起衝突,還是得先顧好自己……」


    我聽著醫生的話,心裏發涼。


    本以為醫者父母心,這個看起來慈善的大叔會幫我報警,可他說出這番話已經擺明是怕殃及自身不想摻合。


    給徐嘉良貼上繃帶,醫生這才讓我們走。


    「麻煩您了。」徐嘉良道過謝,重新將我抱起。


    「那個……」走到門口,身後的醫生叫住我們。


    他推了推眼睛,看著我腳上的手銬。


    「小年輕幹柴烈火地,也要注意安全。身體是本錢,把身體掏空了可不好。」


    「腎可是最難補的。」


    徐嘉良的臉有些紅,他點點頭緊了緊胳膊抱著我走了。


    醫院裏的病人家屬來來往往,徐嘉良卻抱著我走沒人的樓梯。


    他輕輕撫摸我的後背,柔聲在我耳邊說道:「淮淮,你當我沒發現你的小聰明?」


    我身體一僵,沒有說話。


    「乖乖聽話,別指望別人能救你。有我抱著,你就算插上翅膀也難飛出我的手掌心。」說著,他帶著警告意味不輕不重地在我後腦勺拍了一下。


    我們在醫院門口買了藥,徐嘉良開車載我迴去,路上正好與那兩個被撞的小混混碰上。


    他倆指著車就要上來追,可惜座下的電動摩托剛準備發動就散架了,又將他們摔了個狗啃屎。


    迴到家,徐嘉良仔細給我的嘴上了藥。


    是一種苦不拉幾的土綠色粉末,撒在傷口上涼涼的很舒服。


    我張口,那些粉末混著口水吐了徐嘉良一臉。


    「你!」徐嘉良臉都氣綠了,額頭青筋浮現。


    我看著他,「怎麽,燙傷我的嘴不夠,你還想動手打我?」


    「反正我是你的階下囚,你想怎麽樣也沒人能管。」我語氣諷刺,全然不顧嘴裏疼痛難耐的燎泡。


    「你是失心瘋了,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想要我的命。我告訴你徐嘉良,想讓我原諒你,做夢!」


    我一腳踹在他腿上,「給我滾一邊去,看見你就想吐!」


    徐嘉良拿紙巾將臉擦幹淨,平復下情緒緩聲道:「抱歉。」


    「是我激動了,才做出這種畜生行為。我肩膀上的傷,你也算報復迴來了。」


    「齊淮,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別侮辱我。」


    「怎麽說我也是個男人。」


    徐嘉良說著脫掉上衣,他左右肩膀上都有一圈流著血的牙印,看起來傷地不輕。


    「男人?」我像是聽到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


    「你是男人……你把我關在雜物室的時候怎麽沒想過這何嚐不是一種侮辱?」


    「你口中所謂的男人,就是這麽對待自己喜歡的人?」


    我偏過頭,「你總是這樣,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


    「我勸你去看看心理醫生或者掛個精神科,別是有什麽潛在疾病,哪天要了我的命還能自我感動對著屍體道歉懺悔。」


    徐嘉良並沒有反駁。


    「自從沈博來了之後,你就喜怒無常,動不動就大吵大鬧還對我動手。」我眯起眼睛,盯著徐嘉良的腦袋。


    「你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


    「徐嘉良,我好心提醒你,有空了去精神科掛個號,別某天發瘋了將這整個農莊的人都殺了!」


    自從沈博來,徐嘉良就像變了個人,特別是我離家出走後這種情況更加嚴重。他以前再怎麽生氣也不是這個樣子,或許因為我的離開而備受打擊精神方麵受刺激了?


    「好了,別說了。」徐嘉良見我嘴角流出血,忙上來安撫。


    「張嘴,咱們先把嘴治好。」徐嘉良繼續給我上藥。


    他又拿了碘伏和棉簽將我腳踝處的劃傷給清理幹淨,拿紗布裹好。


    「你沒發現麽,這段時間咱們一直生活在彼此帶來的衝突裏。」看著徐嘉良頭頂的旋兒,我開口語氣平靜。


    「你隻是還沒適應。」徐嘉良低聲道。


    我將空調調高了兩度,「我已經在這兒生活了兩年,沒有什麽不適應的。」


    「咱們根本不合適,在一起隻有無盡的爭吵和暴力,最後的結局要麽兩敗俱傷,要麽你死我活。」


    「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是投機取巧才有了這五年。咱們彼此就隻把這值得懷念的五年留在心裏,放對方一條生路好麽?」我語氣低落。


    徐嘉良纏繃帶的手頓了頓,用膠帶粘好。


    他站起身,對著鏡子開始處理肩膀上的傷口。


    「你可真下的去口啊,都見骨頭了。」徐嘉良擰眉,用棉球蘸著血。


    我來到他身後,幫他處理傷口。


    「如果你繼續把我就在這兒,那今日的情景在以後的日子裏隻會重複上演。咱們所追求的無法達成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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