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戰鬥儼然已經漸入佳境,呂不為對戰公孫林,二者同為初入先天境的武修,雖然招式武功不同,但一人使拳一人使劍,皆有內力附加其上,所以你來我往之下,也不過平分秋色。


    不過,令所有人震驚的還是那個身穿白衣的青年,林牧之,顯然還隻是個未入先天境的一流武人,卻能夠和家族裏這位最年輕的先天武修打得你來我往,甚至隱約間還壓了一頭,這就讓所有人無法理解了。


    陳青牛與兩位老者對視,並未直接出手。


    這兩位,一人名叫公孫裘,正是方才與陳青牛要交代的那位老者,另一人,名為公孫財,儼然便是公孫震口中的三叔了。


    二人皆是數十年前便踏足先天武人境的真正高手,其中公孫裘,不僅在公孫家族內輩分最高,戰力同樣最高,數年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早已經踏入了先天後期境界,哪怕是放眼整個許城,論戰力也能排入前三甲之列。


    一門五先天,這,才是公孫家能從一個尋常江湖家族躋身許城三大世家之一的真正原因,五位先天高手同出,其戰力之強,可見一斑。


    短暫的調養之後,公孫震在服用了一顆恢複內力的丹藥後同樣緩了過來,他本就未曾受傷,如今內力恢複之下,也已是巔峰狀態,如今,公孫家三位最強之人,已然擺開陣勢將陳青牛徹底包圍。


    陳青牛今日來公孫家擺明了就是不講道理,顯然,對方也不太想和陳青牛講什麽江湖道理,要群起而攻之。


    少年依舊負手而立,陳青牛並未去看一旁的戰鬥,原因很簡單,呂林二人先前相信他,他也同樣相信二人,此刻的他,隻是淡淡轉頭看了眼身旁三人,隨後,將目光望向金月兒和黃福三人那邊,遙遙道:“月兒,去外麵等我。”


    “哼,在我公孫家撒野還想走?”


    “這幾人隻是入流武人,兄弟們,大家一起上。”


    見家族五位先天高手一同現身,那些原本躲於一旁的公孫家子弟和門客紛紛發難,瞬間便將金月兒等人圍住。


    陳青牛依舊未動,而是望向三人中最年長之人,也就是公孫裘,他知道,像這種江湖家族之中,輩分與武力同樣重要,便道:“放他們離去,陳某不想殺人。”


    若非三人都見過陳青牛方才的出手,知曉眼前少年能夠運用體內元氣衍化巨型野獸虛影進行大範圍攻擊,就以陳青牛如今的處境說出這句話,三人定會笑話陳青牛是患了失心瘋。


    但此時此刻,三人臉色同樣沉重,顯然有些猶豫,對於陳青牛凝聚的野獸虛影,他們三個先天高手是不怕,可若是這少年等下戰鬥中有心對一旁那些尋常武人出手,這些人能拿什麽來抵抗?


    短暫猶豫,心頭已有決定,公孫裘蒼老的聲音響起:“讓他們離去,你們,也退遠些。”


    “阿牛,其實我……”


    金月兒還想說什麽,卻被陳青牛一語打斷:“月兒,相信我,這裏我能處理。你跟福伯他們去外麵吧,福伯,勞煩你們三位了。”


    “二小姐,走吧!”


    哪怕再不情願,金月兒也隻能咬咬牙跟著黃福三人離開。


    其實她想說的是如今的我也能幫你的,可顯然,陳青牛並不願意她出手,而其中原因,陳青牛也與她講過,陳青牛並不希望她靈修的身份暴露,所以再不情願,也還是跟著黃福三人去到了院外。


    隻是,轉身的那一刻,無論是黃福三人還是不遠處的陳青牛,都看見了金月兒的那一絲失落和失望。


    “唉……”


    對此,陳青牛閉上眼睛重重歎了口氣,金月為何如此模樣他豈能不知道,那個女子,其實一直想變強與他一起並肩作戰,如今已然變強了,卻依舊隻能躲在他身後,這讓金月兒如何不難過。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年輕道人陳二狗提到靈修時三緘其口,以陳青牛的謹慎自然不難猜出這所謂的靈修顯然有異於前三種修行者,在沒有真正弄清楚靈修與尋常修行者的區別之前,他並不願意金月兒是靈修的身份過早暴露,隻因為,她是金月兒。


    金月兒的心情,似乎也影響了陳青牛的心情,收迴目光,他冷冷望向三人,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漠然道:“記住,我叫血狼陳青牛。”


    說完,獸靈神通乍現,狼靈虛影再次顯現,一聲怒嚎之後,便向著三人奔襲而去。


    …………


    許城,許家之中。


    此時此刻,許世全已有皺紋的剛毅麵龐上欣喜難以掩藏,派出的眼線傳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那少年但也果真強大,竟然連公孫裘那老家夥都被其引了出來。


    老二許世智安坐一旁默不作聲,因為先前的爭執,關於此事,他儼然已自行孤立一旁,雖然種種消息證明大哥或許是對的,但他總覺得,那少年不簡單。


    許世武頗為興奮道:“大哥,你覺得那少年會不會是公孫家那兩個老家夥的對手?”


    許世全收起笑容,頗有一種萬事皆在我掌控味道,眯著眼睛道:“是與不是,我們隻需坐山觀便可。”


    話雖如此說,但聽到手下傳迴的一個又一個消息後,許世全其實也頗為擔心。


    若那少年手段了得,公孫家五個先天都財於其手,那麽若那少年真是趙家那老不死請的援手,他許家又該如何應對,可若是,那少年不是公孫家那兩個老怪物的對手,死在了公孫家,那少年是趙家援手便罷了,畢竟江湖爭奪生死有命,其師門長輩哪怕知了也不會細查,可若是那少年真如方才老二說的那般隻是途經此地,若以後其背後長輩來許城追查此事,他許家又該如何應對。


    其實,老二的擔心並非多餘,這一點他一直知道,但從那城衛副統領李望口中得知那少年是修行者後他依舊不顧其他設下此局,並非僅僅是擔憂陳青牛是另外兩家請的援手,還有一點,許世全連自己兩個親兄弟都沒有提過,那便是他許世全已然不能再等了,上頭,管轄許城的那位銀玄衛顧大人不久前曾與他明言,若他許世全沒那個能力真個讓這許城姓許,這許城改姓也無不可。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管那少年有何背景,怪隻怪他來得不是時候,如今的許城三家明爭暗鬥已是如火如荼,整個許城雖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中早已經波濤洶湧,而陳青牛,無疑就是那顆將水麵也打得渾濁的石頭。


    當然,此事別人同樣可以,隻要是修行者,都能做到,但許城這種地方雖然遠離了北氓山脈,但說到底,依舊隻是個偏僻之地,尋常江湖人眾多,真正的修行者,明麵上的大家都認得,認不得的,又沒那個膽量頂著可能身死的風險攪混這潭水,而陳青牛一行人,無論時機還是其他,都無疑是最好選擇,這才是許世全聽到李望提起陳青牛一行人後便立馬製定夜襲計劃的真正原因。


    許世全目光門外,正是公孫家的方向,冷笑道:“打吧,不管你們誰勝誰負,這許城依舊隻能姓許。”


    …………


    三個先天武人同時出手,哪怕是陳青牛,應付起來也頗為艱難。


    沒辦法,如今的他隻施展了禦靈神通,真正強大的控靈神通,他並未使出,


    事實上,他大可以一進公孫家族就施展控靈神通召出如今所有獸靈,直接以數量碾壓一切。


    但,他今日隻是來揚名立威而不是來塗炭生靈的,他雖然能夠控製所有獸靈,但他儼然做不到入微到每一個細節,公孫家族內有很多普通人,隨便一個獸靈都是數丈之巨,隻是無意中踩上幾腳,便能讓那些普通人身死。


    可是,如今的局麵,似乎和他所想的有些出入,這公孫家的三人,竟還會合擊之術,三人同時施展武技時,其威勢竟然遠超單人施展,哪怕是他所有獸靈中最能承受擊打的熊靈虛影,在三人的攻勢之下,虛影也寸寸碎裂,硬生生被打散了去。


    此時此刻,陳青牛再陷包圍,三人拳架已擺出,依舊是方才的武技,八臂搬山。


    難不成,隻能施展控靈神通了嗎?


    哪怕到了如此局麵,陳青牛心中其實依舊有些猶豫,若真是那樣,當一隻隻巨大獸靈出現後,這所謂的公孫世家,想必也就該名存實亡了,今日為了顯露兇名,拿這許城三大世家開刀,他本就很不講道理了,但他真的要做到那樣的地步嗎?


    下一刻,在公孫家三大先天高手震驚的目光中,一頭比之先前陳青牛衍化的所有獸影都要巨大的虛影浮現在三人麵前,那是一頭形似穿山甲的巨大獸影,龐大無比,儼然已經占據了這寬大院落的一半有餘,其背部潔白色的片片鱗甲流光溢彩,既顯得堅硬,又顯得鋒利。


    “這小子,到底還能施展多少種這種詭異法術。”三人之中,公孫財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方才,狼影,熊影,一個比一個強大,可不管是狼影還是熊影,在如今這頭穿山甲虛影前,無疑都顯得有些太過孱弱了,僅僅體型與那股散發出來的兇煞氣勢,就足以震懾人心。


    “以元氣凝聚的虛殼而已,障眼之法,打破便是。”公孫裘不為所動,從方才的交手中,對於陳青牛所凝聚的獸靈,他已然看出了這些獸靈是由陳青牛元氣所凝聚。


    “太爺,三叔,出手吧。”


    公孫震麵色鐵青,他已經不想再拖下去了,這既是他成為公孫家主以來最大的羞辱,也是他今生最為艱難的一戰,眼前少年的手段看似單一,實際上每當其衍化出一種野獸虛影後,其戰力都有所變化,先是速度,再是強大至極的力量和堅韌的防禦,他不知道這頭巨型穿山甲又會給予那個少年怎樣的能力。


    三人早已經擺開了陣勢,稍稍交流之後,紛紛再次向著陳青牛出手,同樣的武技,由三人同時施展出來,就不是什麽量的變化了。


    隻是,三人很快發現,同樣的野獸虛影,這巨型穿山甲和先前的狼熊已然不隻是形態上的變化,方才三人聯手之下,熊影輕易便能打碎,而眼前這穿山甲虛影,承受了三人一連番如狂風暴雨般的拳頭,竟然紋絲不動,莫說龜裂,甚至更為熠熠生光。


    “這究竟是什麽詭異妖法?”


    三人心中,同時升起如此想法。


    隻是,沒人能給他們答案,哪怕是陳青牛,亦然不能,因為,這同樣是他衍化此獸靈禦敵。


    事實上,在銅片吸納此妖獸魂魄進銅片空間後,他便已然察覺了此獸靈與先前那些隻是化妖境卻還未化妖的獸靈之間的區別,最為明顯的就是在銅片空間中之前那些獸靈見了此獸靈後都會遠遠避之,雖不會爭鬥,卻如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一般,弱者的總會畏懼強者。


    如今,第一次真正以禦靈神通衍化此獸靈,陳青牛同樣感到很是吃驚,他未曾想到,這穿山甲獸靈竟會如此強大,無論防禦力還是其他,比之方才的熊靈之力都強了不知幾倍。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陳青牛覺得,很好。


    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中,陳青牛往前踏出了一步,穿山甲獸靈同樣如此,整個公孫府,都震動了兩下。


    望著眼前三人,陳青牛目光冰冷,時至此刻,這幾人都未提半句昨夜之事,他已然猜測昨夜那些黑衣人與這公孫家並沒有什麽關係,可是,那又如何呢?天底下的無辜之人還少嗎?他陳青牛既不是聖人也不是君子,我強,我就要欺負你,你要與我講道理,抱歉,我並不想聽。


    何況,這隻是開始,他本就要借這許城三家立威,打下赫赫兇名,又豈能就此罷休。


    念及此處,陳青牛不再猶豫,當初穿山甲以翻滾攻擊,他自然不會去那麽做,隻見,陳青牛兩步跨出,高高躍起,下一刻,巨型穿山甲虛影便已然出現在公孫家三人頭頂。


    躲!


    這是三人心頭升起的唯一念頭,先天武人體魄強大,可是要和這麽一個龐然大物比體魄,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可是,方才陳青牛就那麽站在那裏以獸靈神通任由他們攻擊,哪怕獸靈被打撒了也沒有移動半分,而今他們若是躲了,那孰高孰低,自然一眼就能確定。


    其實,三人心中早已經明白,若單打獨鬥,他們三人任何一人,哪怕已是先天後期的公孫裘,依然不是眼前這少年的對手。


    如三道影子,在陳青牛墜下之時,他們三人便紛紛狼狽至極的避開了。


    “轟隆!”


    一聲巨大的響動,以陳青牛為中心,周圍地麵紛紛塌陷了下去,一時間地動山搖,整個院子,儼然已成了一片廢墟。


    眼前這少年究竟還是人嗎?這到底是怎樣的法術,竟然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陳青牛,已經強到如此地步了嗎?


    當然,最後一個疑問,出自呂林二人,在陳青牛衍化出穿山甲獸靈的那一刻,二人便已經停手了。


    呂不為與公孫林無論是武道修為還是真實戰力都不分上下,反倒是林牧之,身為一流武人的他動起手來竟然能穩穩壓住公孫家族那個年輕先天一頭,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陳青牛緩緩開口道:“呂兄,林兄,你們離開這裏吧,剩下的,交給我便是了。”


    二人對望了一眼,皆沒有多問,直接以輕身之法,跳上房梁,尋金月兒等人去了,


    陳青牛,打算獨戰五先天。


    “小友,老朽知曉你必然大有來頭,可你真想與我公孫一氏不死不休嗎?我公孫一氏到底何處招惹了你,需要你如此作為,進度行兇便罷了,還要……”


    自知理虧的陳青牛淡淡道:“哪裏這麽多廢話,打了便是。”


    言罷,他再次往前,穿山甲之靈吐出一大口濁氣,匍匐往前,每踏出一步,都是地動山搖。


    公孫家五大先天高手相互對視,這,恐怕是公孫家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劫難,可是,他們能退嗎?答案是不能。


    身後,是公孫家族百年來的基業,這座巨大府邸中,有無數不會武功的同族親人,有他們每個人的妻妾子女,更有無數個慕名前來投奔他們公孫家的江湖人,試問,他們如何能退?


    “殺!”


    五人齊喝,紛紛向著身前龐大的穿山甲虛影攻去,今日,哪怕是死,他們也要守住這一份祖宗基業,守住他們心中所在意的人或事。


    下一刻,巨獸嘶吼,拳影紛飛,伴隨著陳青牛的動作,穿山甲虛影同樣展開了攻擊。


    強大的防禦力,巨大的力道,哪怕公孫家五大先天同時出手,也未占得半點便宜。


    很快,境界最低的公孫林和那年輕人便因為避不開穿山甲虛影的攻擊,紛紛負傷。


    緊接著,已是先天中期高手的公孫震和公孫財同樣如此,被撞飛出去,砸在了石牆之上。


    已是八十高齡的公孫裘見四個晚輩皆是負傷,蒼老的容顏上一雙有神的雙目已然隱隱發紅,心在滴血的同時一股無力感也傳遍全身,曾經,他看著公孫家族崛起,從一個小小的江湖家族躋身如今的許城三大世家之列,如今,他又要看著這百年幾代人打下的基業就這麽破碎嗎?


    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你們,都退下吧。”


    忽然,公孫裘似乎做了個很大的決定,重重一歎。


    “太爺!”“老祖宗!”


    四人紛紛齊唿:“我們還能再戰!”


    公孫裘麵無表情,厲聲道:“在公孫一氏,我的話,已經做不得主了嗎?一群沒用的東西,都給我滾。”


    四人微微一躊躇,紛紛散去逃走。


    對此,陳青牛見了,卻並未去阻攔,因為他本就沒打算真的滅了公孫家族。


    事實上,他也很好奇,這個老人,又打算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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