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宸逸的聽得眉心直跳,扯了扯嘴角,他什麽時候就狼心狗肺、人麵獸心腸了?


    女土匪將信將疑地看著然諾,狐疑地問:“你是得到了就不會珍惜吧?小公子怎麽會是那樣的人?”


    女土匪又衝言宸逸喊道:“小公子,你跟了咱,咱就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就是咱武夷寨的二當家!”


    言宸逸眼角彎了彎:“姑娘說笑了,小生已經有了要疼愛一生一世的人,恕不從命了。”


    說著,還瞟了阮然諾一眼。


    阮然諾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輕咳了聲:“就是,姑娘你看,我家……咳咳咳,都說的這麽清楚了,你這樣橫刀奪愛不好吧?”


    旁邊土匪倒是急了:“老大,您可不能見色忘兄弟啊,怎麽就讓一個外人做二當家呢?”


    女土匪瞪了他一眼,叉著腰兇巴巴地道:“怎麽,我的夫君做什麽,還要你們管?”


    那土匪連連道歉:“是是是,老大夫君做什麽都對。”


    然諾又好氣又好笑:“姑娘你看,我與他情投意合,他對你這麽冷酷無情,是不是狼心狗肺人麵獸心腸?”


    言宸逸聽得差點笑出來,他一心思撲在她身上,拒絕了別的女人,怎麽就人麵獸心腸了?怎麽就狼心狗肺了?


    女土匪抱著胳膊打量了然諾一會,認同地點點頭:“老娘就喜歡他這樣的,老娘就喜歡他不喜歡老娘。”


    “……”然諾實在不知道改如何接這話了,這年頭,土匪都不按話本子講的套路來。


    “那你也得看他樂不樂意啊。”然諾沒轍了,咬牙切齒地迴頭怒視著言宸逸。


    言宸逸張嘴剛想說什麽,忽然胸口處一痛,他眉頭一皺,彎腰捂住了胸口。


    然諾暗叫不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抱歉……”言宸逸倒在然諾懷裏,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昏了過去。


    “哥哥,哥哥……”然諾急的喊了兩聲,下意識地摟緊了言宸逸。


    這幾日他的蠱毒怎麽發作的這麽頻繁……傀儡師那廝……


    “給老娘上!”女土匪大手一揮,豪情萬丈,眾土匪蜂擁而上,瞬間就包圍了二人。


    “你們幹什麽……嗚嗚嗚……放開他……”


    然諾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都動不了了。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把雕花刻葉的檀香木椅子。


    精致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然諾暗道:這年頭土匪山賊都這麽有錢了麽……


    “姑娘您醒了?”木門被人“咣”地踹開,大片的陽光撒進來,刺的她眼睛疼,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逆著光,走進來一個七尺高的大漢,大大咧咧地把手中的盤子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


    然諾抬頭瞥了他一眼,開門見山地問:“我在哪?”


    “武夷寨。”大漢在她麵前站定,俯視著她。


    然諾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這個姿勢讓她感覺不舒服。


    “和我一起的公子呢?”


    “在成親。”


    “在成親……”然諾低頭念叨了一遍,忽然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來,瞪著他,“在成親?!”


    這一嗓子喊的驚天地泣鬼神,十分有穿透力,連那大漢都被她震得退後了兩步:“對,跟我們寨主。”


    “不行!”然諾條件反射般要站起來,奈何腿被綁在了椅子上,腳連地都夠不到。


    然諾生平第一次懊惱自己為什麽長這麽矮。


    大漢端起碗,盡量很溫柔地舀起一勺粥,盡量溫柔地道:“姑娘先喝粥吧,喝完粥,他們就鬧完洞房了。”


    阮然諾瞠目欲裂,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麽事啊,這一路上,哪有件正常事啊。


    還鬧洞房,再耽擱下去,嶺南人就要死光了啊!


    而且言宸逸身中蠱毒也不知道醒沒醒,萬一他再疼的發瘋怎麽辦!?萬一那女土匪一生氣把他……


    “唿……”然諾深唿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鬧你大爺啊!冷靜你大爺啊!”然諾手中白光一閃,綁著她手和腳的繩子就斷開了。


    繩子斷裂的一瞬間,然諾起身踹翻了椅子,順勢掄起椅子劈暈了那大漢,粥碗眼看要落地,被然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並輕輕放迴了桌子上。


    這番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大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砸暈了。


    扔下椅子,然諾就奪門而出,憑感覺直奔“婚房”。


    然諾一邊跑嘴裏一邊碎碎念著:“奶奶的,老娘的男人也敢動,是不是老娘太溫柔了?老娘不發威……呸呸呸,出家人不能罵人……再這麽耽擱下去,嶺南要玩完啊……”


    阮然諾可是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氣在狂奔,經過土匪身邊時,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等她跑過去之後,一個土匪手中的燒餅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愣愣地戳了戳旁邊的同伴,迷茫地道:“剛才那個……是不是咱老大的夫君的妹妹?”


    旁邊的同伴給了他一個暴栗:“那你還不快去追啊,快,快去通知老大,他小姨子跑了!”


    土匪一把拽住了同伴,還了他一個暴栗:“追什麽追,是老大的小姨子跑了又不是老大的夫君跑了。


    “不知道咱老大在洞房嗎?你有幾條命去壞老大的好事啊?”


    同伴被他揍的腦子一頓,後知後覺地摸摸腦袋,喃喃自語:“也是啊……”


    那土匪俯身撈起燒餅,用手彈了彈上麵的灰,低頭啃了一口,一邊嚼嘴裏還一邊嘟囔著:“幸好還能吃……”


    “等等……”然諾跑著跑著步子突然頓住了,一拍腦袋,“傀儡師他沒來找我麻煩,嶺南剛好發生疫病,而且這症狀……”


    然諾恨不得掐死自己,這麽聰明幹什麽啊,這麽想著,又跑了起來。


    師門不幸啊師門不幸,師父你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這是。您老上輩子是不是殺盡天下人了啊,這輩子收的徒弟沒幾個出息的,反而常給您製造爛攤子。


    昆陽,一處破舊的房子內。


    “咳咳咳咳……”傀儡師將帕子從嘴邊拿開,帕子上已沾染上幾抹黑血。


    朝眠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咳血,嘲諷道:“這麽快就不行了?”


    傀儡師將帕子收起來,冷笑一聲:“若不是為了你們,我會這這樣麽?要不是有我,你們的計劃能成麽?。”


    朝眠反嗆道:“若不是我們,你的書計劃能成麽?”


    “嗬,不過各取所需罷了。誰叫你們的人辦事不力?”傀儡師抬手擋住了朝眠的拳頭,“你能給我那傻師妹使這個,跟我可使不了。別忘了,這個是我教你的。”


    朝眠默默收迴拳頭:“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們?你這種人渣,難不成還會對一個未曾謀麵的師妹心慈手軟?”


    傀儡師莞爾,笑的格外滲人:“為什麽?你覺得,將人一刀捅死好玩,還是一點點折磨死好玩呢?”


    “我不明白,她活著會給你帶來更大的麻煩。”


    “知道貓為什麽捉了老鼠又放了,捉了,放了,如此反複,卻不吃它嗎?”傀儡師俯身順手提溜起從他腳邊跑過的老鼠,將它提到眼前,頗有興趣地打量著那隻老鼠。


    朝眠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那隻老鼠。


    傀儡師右手食指和大指指尖捏著老鼠後頸上的肉,左指食指的指甲輕輕蹭過老鼠的皮毛。


    然後突然將它甩在了地上。


    “吱——”


    他用力不是很大,老鼠掙紮著爬起來,又被他提溜起來,如此反複……


    朝眠站在一邊漠然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一絲動容。


    直到屋子裏彌漫開一絲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朝眠才略微皺了皺眉頭。


    朝眠嫌棄地看著地上那一攤不可名狀的東西,緩緩吐出兩個字:“惡心。”


    傀儡師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看起來有些興奮:“可是這樣才有意思,難道不是嗎?”


    朝眠不置可否:“髒手。”


    “你家那位不就喜歡這樣玩嗎?”


    “你不配與他相提並論。”說起“他”,朝眠警告似的看了傀儡師一眼。


    “不就是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嗎,有什麽不能……”下一秒,傀儡師就被朝眠扼住了咽喉。


    看著朝眠厭惡的麵容,傀儡師反而更加興奮,嘴咧的更大了:“你殺不了我,你越這樣,我越高興,我就喜歡看你們憤怒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朝眠把傀儡師甩到一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惡心。”隨即邊揚長而去,留下傀儡師在原地仰天大笑。


    破屋內笑聲朗朗,屋外是烈日炎炎,哀鴻遍野,生離死別。


    黔中,武夷寨。


    大紅的“囍”字貼在門上,映著屋簷上大紅的燈籠。寨子裏的一切都貼上了紅色,顯得喜氣洋洋。


    一間與眾不同的房間外,貼著“囍”字的木門被一雙粗糙的手輕輕地推開。


    來人穿一身大紅嫁衣,紅嫁衣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腰,雪白的脖頸上掛著紅瑪瑙項鏈。


    明明是個英氣十足的姑娘,臉上卻畫著不倫不類的妝容。


    仔細一瞧,這姑娘正是昨日擄走然諾和言宸逸的女土匪。


    女土匪看向紅紗帳內昏迷過去穿著大紅喜袍的言宸逸,唇角勾出一抹滿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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