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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和仙人勾結本就是大忌,本來妖仙之間有幾分差別和禁忌便是最好天然障礙,但若彼此間有了交際,那這天然的障礙就會成為一個天然的缺口,這是誰也不想見到的。


    如果玉兒沒有及時離開無垠神海,龍王必然會將她在無垠和饕餮有來往的消息透露給通天山。通天山的仙人雖然不問世事,卻也不會容許不在通天山的散仙給仙人一輩抹黑,到那時候抹殺掉一個小小半仙並不需要什麽多餘的善心。


    當然她若是知道還會有這些事由,恐怕也不會感慨自己運氣好。還不如一路被追殺然後來一幕舍身救命的大義凜然,受傷之後就讓蘇簫盛在愧疚之間不得不親手照顧她,讓後長久接觸下便會發覺她身上的似曾相識,於是便是個失而複得喜極而泣的歡喜大結局。


    可是,想象現實之間總是差了那麽不止一點點的差距,總是會讓人有些耐不住的灰心喪氣。


    玉兒帶蘇簫盛離開的時候想了一個問題:他們可以在哪裏住下?如果去黎城的不鬧閣,她又不敢肯定裏邊的人到底有沒有誰是知道蘇簫盛的真身的,若她那麽直愣愣地跑去找蘇諾,萬一他不知道蘇簫盛是狐妖又怎麽辦?去以前花百芳經營的客棧吧,她又不知道到底蘇簫盛在裏邊有沒有正式露過臉;裝作投宿的人吧,似乎帶著一隻大活狐狸又顯得太過奇怪了……短時間內,她還真想不到什麽好主意。


    也許就是這失而複得太驚喜,讓她的腦筋在這一大波濤的震撼下竟然想不到什麽機靈點的辦法。待她絞盡腦汁後,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著陸點竟然是她不知是不是那個應該稱為前世的光陰裏,第一次見到那個紅衣獨立舉目望天的少年的山坡。


    狐狸洞還在那裏,她猶記得那個時候她以一種單純的心思拐走了這個狐狸洞的小狐狸,似乎也隻是順手,在他施術封閉洞口之後又偷偷摸摸地在背後在加護了一層。其實那個時候她就覺得這小狐狸挺可愛的,說不上喜不喜歡,就是覺得這樣做挺順手的,心情也能跟著就舒暢了。


    那個時候,她有許多東西都無法細細品味,做什麽事情也是想到哪裏就做到哪裏,其中的意義何在卻從來沒有細究過一點兒。


    好像她一旦選中了某個人就一直會選擇他,執著地在他身邊不斷出現,就是不肯放棄,好像她就是那樣期望著,期望他就像玡神大人說的那樣願意呆在自己的身邊,而且是長久地呆在自己的身邊。


    揮手間就解開了狐狸洞的封印,她抱著這隻大大的狐狸,有些吃力卻又不想用法力讓他自己飄著走,她隻想好好地抱著他,她沒有了玡神沒有了父母沒有了林範……


    心焰中已經將她在那邊的一切昭示了,她可能迴不去了,即使迴去了也不能再成為那邊的陶七葉了。心焰之所以會成為仙家曆練之物,會有那樣厲害影響來斷定一個仙人是否有成為神靈的資格便是因為,它所能展現在人心之內的根本就不是幻象,而是確確實實的真實寫照,永遠不會脫離現實。因為真正能考驗人心的永遠都不是那些加在幻境之上的虛空,而是人永遠無法背離的事實。


    所以玉兒自從拿迴那屬於自己的記憶後,就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永遠都不能再是那個陶七葉了,她隻能是現在的這個自己,而她如今所擁有的也不過隻有蘇簫盛一個了。


    即使不是隻剩他一個屬於自己,她都拋棄那麽多追過來了,要還說這家夥膽敢招惹別的的女人,她心裏可就有些過不去了。要是想出去偷腥,看她不踹他兩腳才怪呢!根據她的目測,他雖然法力比較接近仙人,但始終沒有突破最後一關;而她雖然因為強入輪迴損了一半修為,但多少也是個半仙,兩者差距,她可是占有絕對優勢的!管教隻狐狸還不是信手拈來!隻不過能不能下手就是另一迴事了。


    玉兒才不管那麽多呢,她喜歡這隻狐狸,想擁有這隻狐狸,又怎麽會給他機會讓他逃掉呢?


    一個纖細的綠衣少女在狐狸洞裏抱著一隻與她身量極為不搭調的大狐狸轉悠來又轉悠去,許久之後才驚覺這裏邊根本就沒有什麽床之類的東西,於是便驅動法力從地底劈了塊大石頭,將那漸漸在眼前成形的石台當作床,將狐狸放了上去。


    呆在狐狸身邊,總覺得特別安心,玉兒抱了抱他,又在他身邊蹭了蹭,想了想便趴在狐狸跟前不想動了。她理了理他的毛發,心裏暖融融的,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看過他了。


    很長一段時間嗎?其實從陶七葉的時間來說,也就是將近一個多月的樣子;但從玉竹的角度來說,那漫長地仿佛可以悠悠地劃出一條長河了。


    “小狐狸,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將我等迴來了?你又知不知道,我再也不想離開你了?”


    玉兒食指輕抬,綠瑩瑩的光芒在她的指引下抬起狐狸的大尾巴,她尋了個合適的空鑽了進去,接著又讓那寬大溫暖的尾巴蓋到自己的身上。她將自己埋在他的溫暖中,閉眼靜靜唿吸。


    雖然對半仙來說,睡眠同飲食一樣都可以不用再繼續了,但她卻覺得在他的懷抱裏就是那樣適合安睡的,不需要擔心什麽,連在神海之中不敢丟卻的警覺都不需要,隻需全身心放鬆依偎在他身側就好了。


    於是她就那樣睡著了。


    ……


    是醒是睡,無法分辨,好像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個空間裏,但凡能預示外界動靜的聲音都聽不見,但凡是入夢的征兆都沒有,他本是安寧地呆在一個虛無的幻境裏,卻不知道為何突然之間他仿佛感受到內心的灼燒,仿若是曾經的經曆又一次展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親人漸漸的離去,卻還是那樣期待地要求他要好好活下去。他很恨,卻又知道他們隻是命數已盡,不是他們能左右的。可是他們卻左右著他,不許他做任何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用言語將他的行為禁錮,讓他不忍心違逆。於是他便用自己的方式陰奉陽違,慢慢毀著自己的修為,毀著自己的與生俱來的才華和曾經不懈的努力,毀著上天給予他的恩賜……


    可是那個時候,那個綠衣姑娘又出現了,她長久的出現讓他習慣,可是,為什麽她重新將他拉入一個新的理由後又突然消失了?是不是老天以為他失去的人太多,所以就會麻木?所以就會無所謂?所以就算她能將他帶離狐狸洞,對他來說也不過爾爾?


    的確,他的心已經漸漸開始麻木。他用殺人來遏製自己進入仙道,卻又因為心未入魔也進不了魔道。始終在這之間徘徊,沒有解脫也不求解脫。那個時候,他就心痛了嗎?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心痛到麻木了嗎?為什麽從來沒有察覺到呢?


    聽見她突然阻止的聲音,他的心似乎有被喚醒的跡象,可是她卻隻是告別的,雖然沒有和他們說同樣的話,卻表達著同一個意思,可是他卻是同樣不會拒絕不會違逆,她隻是在這個基礎加上了時限而已,他也不知道她到底還會不會在迴來,卻是應下了。


    或許是獨留塵世太過無聊,他也需要些東西來打發時間,無論什麽事情都是為了排遣一下漫長的光陰,如果無事可做,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度過那相約的五千年……他不知道自己那樣的日子也算是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心痛。


    夏至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他有時也會下意識地想著如果等不到那個綠衣的小姑娘,和這個傻丫頭在一起也不錯。可是他總是料不到,總是料不到,她會將事情引向另一個世界,讓他無法不意識到自己缺陷的存在,無論怎麽偽裝,他都知道這算能夠騙過她也始終無法騙過自己——他就算能適應也終究不能融入。


    他怕有一天自己也會忍不住爆發在她麵前,最後傷害到他。他總是會考慮很多,總是要為自己留下一條退路。既然已經生出了傷害她的可能性,他就不會再去冒險了,就算他的內心已經將她視為不肯割讓給別人的,卻不能容忍自己的傷害。明明知道離開她也是傷害她,可難道要他看見她因為自己流血喪命才足夠他後悔嗎?


    他從來就不想後悔,就算知道自己在她麵前自傷其實是在以自己為賭注逼迫她,讓她難受讓她心疼,他還是決然地按著自己的想法做了。


    似乎呆在他身邊的人都會漸漸消失,雖然都是讓他舍不得寧願自損也不願意傷害的人,卻還是在他身邊漸漸消失。如果不是因為白蒲是個臉皮夠厚夠臭的家夥,他或許是無法靠近蘇簫盛分毫的。或許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還安安穩穩存在這個世界裏的也就隻有白蒲了,似乎他是這些人當作跟自己接觸算是最少的了,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是最不容易喪命的嗎?如果這個推斷是正確了的,那麽遙在另一個世界的陶七葉也該是安然無恙的了。


    隻是,也許,他們之間再無相見之機了。


    這個時候,他便有了些迷茫,到底自己該是活著好還是死了好,還是隨著當年那個約定將五千年餘下的光陰過完便好?


    那個時候,藏在龍濤袖內乾坤中的黑狐狸也受到了心焰的影響,仿佛直到這個時候都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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